今日设宴,来了不少金枝玉叶,她怎么能不叮咛再三,她一说再说,直到管事前来通知已有宾客上门,她才结束叨念。
季绍威主仆方得以先行前往主厅堂招待客人,耳根终于清净。
二人走在曲桥上,元志邦忍不住建议,“还是让老夫人知道发生在爷身上的事,虽然匪夷所思——”
“只是多了一人担心跟伤心,无济于事。”他淡淡的道。
“也是,可是这样爷实在太苦了。”元志邦低声说着,“老太爷跟老爷都不在了,老夫人又是养在深闺的大户千金,生性单纯,爷必须一人撑起家业,仅有的妹妹又太过骄纵,不听劝硬要嫁给贪色的静王世子,三天两头就回来吵——”
“志邦,你是嫌今儿爷听到的碎念还不够是不?”季绍威突然停下脚步,幽深的黑眸看了真性情的好兄弟一眼。
他先是一呆,才尴尬的道:“不是,只是觉得爷老扮中间人,自己的情绪却得压抑,就连被诅咒一事也只能自己扛下,我是舍不得,觉得爷过得太辛苦。”
“你若真有闲情余力,倒不如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让追风不畏惧我。”他一说完,再继续往前厅走。
元志邦语塞,只能沉重的跟上主子的脚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追风是主子的坐骑,跟着主子东西南北的征战,然而现在只要爷一接近就躁动不安,根本不让主子上马背。
无法上马,又如何上战场?!更麻烦的是爷会变身成老虎,而且哪时候变,要多久才能变回人,还不是爷自己能掌控的,完全没个章法。
所以,爷每每变身成虎后,不是想办法将破裂得不成样的衣服就地掩埋或丢掉,就是去找他收拾善后,反之,要是由虎变人,就得在变化过程中忍受痛楚,急奔回房,现在更是在盛苑的几个地方都藏些衣服。
要追风不怕主子,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破解咒语的办法,偏偏那又比登天还难!想了想,他还是摇头了。
时值夏末,即使已近傍晚,阳光仍足,不少马车浩浩荡荡地停在定南王府的大门前,到访的宾客陆续下车。
虽然王府对外称今夜只是家宴,但盛装出席的来客着实不少,年轻女眷更是穿金戴银,费心的妆点打扮,毕竟,季绍威乃当今皇上的宠臣,相貌俊美,全身上下不仅有王者气势,更有一股世俗少有的沉静风采,而他已晋升王爷,王妃之位仍空着,一旦坐上,坐拥荣华富贵不过眨眼之间,外界争着攀权附贵,也是想让家族势力大增。
觥筹交错的席宴间,宾客们先跟主人家送礼说上祝福话后,就一一入席,千金们忙着争奇斗艳,官商们议论国事未来或谄媚称赞季绍威的威武平乱、封爵晋禄,而这种场合总有另一派人忙者交头接耳闲聊八卦,来搭配美酒珍馔。
靠在大厅窗旁的大圆桌,因远离主桌,更是交换新流言的好位置。
“听说王爷跟前王妃所住的独立别院内,养了只大老虎,才让前王妃害怕到连睡都不安心,坚持求去,而非外界所言是红杏出墙。”
“这养老虎的事是旧闻了,何老兄,”邻座的文官拍拍他的肩膀,“月余前,有人从江南回到都城,信誓旦旦的说看到出走的前王妃和她的远亲表哥,两人同住一屋,互有情愫,就像夫妻般生活着。”
“这事我也听说了,齐大人,”另一名武官也放下酒杯,小声附和,“所以,一个月前,张尚书一直对王爷休妻一事耿耿于怀,每回朝中相见,总忍不住大动肝火,但这阵子不同了,甭说不敢直视王爷,还能避就避,不对上眼最好。”
这桌刻意压低声音交谈,另一桌的女眷则不时的将羞答答的目光看向俊朗威武的季绍威,看得她们春心荡漾,但碍于女子该端庄矜持,不敢上前攀谈,只在座位上小口吃东西。
位于主桌的赵秀妍脸上带笑的朝每个看向她跟儿子这桌的男女宾客点头示意,一边不忘低声叨念坐在右边的儿子,“你瞧,宁王的千金温柔善良才德兼备,瞧瞧,何大人的掌上明珠出落得更美了,她还精通琴棋书画,还有,凌贵妃的侄女,娇俏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