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笑着讨好道:“哪能呢,你的话不敢忘,外面有的是人,给点银子有的是人愿意动手。走吧,出去看看,今儿咱们就把这事给了了,别为了些闲人坏了咱们的好日子。”
嚎啕大哭的乔娟和破口大骂的乔大娘在里正的呵斥声中软下来,母女两愤恨地瞪着陆时,见王慧芳从屋里脸色惨白的出来,乔娟指着她说:“她就是陆时的娘,说只有京城中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她儿子,原来闹了半天自己还是个穷酸命,摆什么臭架子?”
王慧芳做惯了富家太太,何曾被人指指点点过?脸色变得越发不好看,不饶人的呛了回去:“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这种妇人往后甭再想踏进我家门一步,正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写了休书就是。”
里正愈发不耐道:“一桩事一桩事的来,陆良前些天与我说过陆时只是陆家代为抚养的孩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又认了亲娘那便凡事都与陆家无关了。陆时,今儿我就问问你,这话你可认?”
王慧芳抢先开口说道:“不认,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陆时不是陆家的儿子?他在甫南村生活了这么多年,挡了别人的发财路就把人撵出来,这是什么道理?我儿子就是陆家的大少爷,老爷你想赶我们走,我不会让你如愿。”
陆大娘见身边人的火气又窜上来,平静地开口:“天地良心,我不求任何报答帮你把孩子拉扯大,你如今讹着我们家也不怕老天报应你?阿时,你且扪心自问,我可有亏待过你?”
陆时看着不远处这个神色淡然的妇人,她虽然也数落过他,也不过是恨他不争气,就算数落的再狠该给他的半分不少,他心上猛地抽了一下,摇头喃喃道:“娘不曾亏待我,好东西总是先紧着我,就连陆良穿的用的都是我替换下来的。当初乔娟闹着要我和您分家,每次上门您虽然骂我却还是偷偷塞给我银子,我知道自己混账,有这么天下的福气还不知道珍惜,是我太贪心,娘,我错了,早知道如此,我宁愿这辈子都不去京城。娘,您打我吧,您消消气,我知道错了,我会改,您别赶我走。”
王慧芳见他像个娘们似的的哭哭啼啼,跪着讨好的样子实在是太难看,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骂道:“瞧你这点出息,他们又拿不出证据你认什么认?就跟你那没出息的爹一样,我真是瞎了眼,怎么能相信这么个东西?”
陆老爷看着像是疯魔了一般的王慧芳忍不住叹了口气,见院里院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冲身边的人点了点头,开口道:“王慧芳,我们不愿意和你一般计较,却没想到你变本加厉越发过分,那……不如让王兄和你来说,你们兄妹两这么多年没见,这会儿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王慧芳在京城那么多年都没有和家里人来往,怕的就是他们只会让这个男人这辈子都忘不了他的妻儿,自己永无机会,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看着憔悴了不少的大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王柏早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才又见她强词夺理的样子只觉得羞愧不已,对着陆老爷抱拳歉声道:“若不是陆兄派人来寻我,我竟不知道这个混账东西竟做出这般丧心病狂之事,当初陆兄好心帮王某解难,却不想连累陆兄与家人分散这么多年。王慧芳你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真是给我王家人长脸。你嫌弃妹夫不中用,当初要不是你在他忙着备考时刁难他给你冒雨出去买吃食,他怎么会因为生病在考场中昏过去?哪知你无半点愧疚,使唤他如牲畜,让他无法安心调理身体,不然也不会早早丢了性命。可知你最没资格埋怨他,他心中疼惜你爱惜你,我怎么劝都不听,我都走到门口要去想骂醒你,他却拦住我为你辩解,说你只是未长大,那般俊朗有才之人就折在你这个恶妇手中,你还不知悔改?”
王慧芳脸色变了变,梗着脖子不悦道:“当初我又没逼着他去为我做那些事,怎么能怪在我头上?那般穷困潦倒下,我都为他生了孩子,他还有什么好说?”
王柏无奈地摇头道:“当初就是太惯着你才让你养成这般性子,那年若不是你轻许白头,他怎会痴情至此?当初你不过寥寥戏言,他却时时记在心中,慧芳,你怎么不知道,是你生生误了他。凭他的才能学识,考取功名如探囊取物。”
王慧芳突然想起来,那年她第一次见到丰神俊朗的他坐在树下认真地想了想,笑着说:“那我们就过一辈子吧。”
过往如流水窜进自己的脑海里,那时的他那么温柔,就像从树上落下来的叶子悠悠地吹进她的心里,她那时想自己的一辈子应该是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