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眼里的清冷嘲笑像是寒剑散发出来的冷光让陆时忍不住颤了颤,他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给他们mǔ_zǐ半点可能。
唇瓣微微抖了抖,他想要说什么,还没开口就被陆老爷的话给堵了回去:“乔娟一家子不消停地找上门来闹,你家的家事我不好插手,索性让你来办。你在甫南村长大,也不需要我派人带你去找地儿,这就走罢,记得去里正那儿一趟,把话给说清。”
王慧芳看着不欲与他们mǔ_zǐ多言的男人,蓦地红了眼眶,委屈地恳求:“老爷,你不能不管我啊,当初你将我带回陆府,我就想着要一辈子伺候你报答你对我的恩情。有什么错我都认还不成吗?你别心狠撵我走。”
陆老爷靠着墙而坐,一条腿屈起来,懒懒地看着站在地下的人,嘴角划过一抹轻蔑:“我最不该做的事就是心软救了你,不然我的妻儿不必受这么多年的苦楚。我派人去找他们的去向,紧接着你让人给拦下来?在爷的地盘上这么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别把自己当什么人物,我能让你过好日子,自然也能将你不着寸缕的赶出去,跟我耍心眼?爷现在年纪大了,也不想做那些狠事,赶紧滚。”
王慧芳很怕他生气的样子,缩了缩肩膀依旧不死心,孩子被吓到开始嚎啕大哭,外面守着的大汉听到老爷的怒吼声,全数进来驾着将他们扔了出去。
屋外的寒风吹着王慧芳苍白的容颜,她站在院子里死死地盯着那扇被人守着的门,想当初陆府上下她畅通无阻,哪个下人不得恭恭敬敬地称呼她一声?现在这些个东西就敢对她冷眼相待了,她咬着牙,被宽袖掩藏的手握紧成拳。饶是如此,她心里也是惶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更不知道离开陆家她要怎么活下去。
陆时站在奶娘身边焦急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当了爹总是不一样了,待孩子平复下来,他才望着天吐出一口白雾,说道:“没希望了,你死心吧,就是在这里站一晚上你也进不去。”
陆时说完带着奶娘径直往家走,离开的这段时间简直像是一场梦,他初时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吃穿不愁,谁知道好日子没过多久他们就被撵出来,只因为他不是陆家的亲生儿子。现在能说什么?怪王慧芳为什么要在陆家?如果她没有在陆家出现,那么陆老爷就不会将他撵走了。
可惜陆时不知道的是,陆老爷的心眼也大不到哪里去,就算王慧芳不在,他也不会让别人的儿子去和自己的亲儿子争夺家产,陆家对王家的救助已经是仁至义尽,将来就算王家不认回这个儿子,他也是要让陆时离开陆家的。
王慧芳再不死心也不能再这种天气里待着,只得跟在儿子的身后回到那座同样很破又穷酸的院子。屋子里漆黑一片,因为没人住的缘故,里外一样冷,她环抱着肩膀忍不住冻得发出嘶嘶声。
陆时去外面搬了柴进来开始生火,待炕暖和了些让他们赶紧上去暖和着,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害得孩子着了涼。马车上带着孩子用的东西,还有些粗粮,几人就着水将就着填饱肚子,他靠在墙上看着角落发呆,乔娟应该很生气,不然也不会不回家。
王慧芳觉得屁股底下阵阵暖意往上窜,加上刚才喝过热水,身子这才舒展开来,不满道:“你媳妇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安生在家待着?你还没给她休书,她就这副样子,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陆时好笑地弯了弯嘴角:“您倒是要拿千金小姐来配我,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反倒害得我现在连媳妇都没了。早知道有这样的下场,我宁肯不去京城,日子就算过得再难她也不会放着我不管,每月都会偷偷塞给我钱,如今弄得撕破脸,我真是悔。”
王慧芳自然听得出陆时嘴里的她指的是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当初你爹说要考取功名让我过富贵日子,我当时傻信了他的话,哪知功名没赚下反倒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我一个人怎么养活得了你?当时你舅舅与陆家的庶公子熟识,无奈下将你托付给他们。几年后,我远走京城想找你姑姑谋求救济,哪知不过是个狗眼看人低的,生生将我轰了出来,没多久居然会遇到他,他早已经是众人口中敬重的陆大老板。我真是后悔,早知道我死也不会嫁给你爹,他无财无本事,我真是瞎了眼,而我中意的男人,我差一点就要得到了,却偏偏被你这个孽子给搅乱了。我费尽心思拦着,没想到坏我好事的居然是你这个混账东西,当真是与你老子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