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猎者暗暗恨道,若非这个小子用些诡怪的语言诓骗自己,拖延了大把的时间,此时那些孩子早就成了自己枪下之鬼了,而自己也能狩到数十只昂贵的金眠鸟,顺利逃出生天。片刻的迟疑,不思量形势反转,却是对方此刻把控着莫大的优势。想到姓严的猎人手中神出鬼没的短小飞刀,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他既无办法安然躲开,也无法付出可以接受的代价硬抗下来。事已至此,有这个强大的猎人坐镇,他的算盘已然落空,说不得自己的性命都要搭在这里了,伍常的脑子快速转动着,寻思着这种情况下的脱身之法。
小猎户略施一礼,警惕地倒退着走出偷猎者轻弩的攻击范围,就在他转身逃入丛林前的最后一刻,伍常却声音阴鸷地叫住了他。
“喂!那边的小子。”偷猎者杀人无数,却在今日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用拙劣的手段拖住了这么长时间,眼看着对方强援已至,自己今日无论能否逃出生天,都无法杀掉这个孩子了,但他有一事不明,一定要在这里问清楚,“那根引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猎户闻言,又谨慎地倒退了几步,见自己已经彻底安全了,便说:“我的确预先布置过炸弹——不过只有一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麻痹陷阱发出的电光和撞击都可以引爆爆弹,我用它和一根十几米长的绳子做成了简易的导线,”他的腿部还汩汩地流着血,“只要有工具在手,其实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
“随身带着十几米长的绳子……你若非真的是道具流的子弟,那就是一个不入正道的怪胎。”伍常悄悄地摇着头,没想到自己并没有死在怪物的爪下,也没有被猎人工会的精英所审判,第一次栽倒却是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奇葩学员身上。
看着小猎户一瘸一拐地遁入丛林中,两个猎人都把注意力转回了对方的身上:“那么,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以猎人荣耀起誓,二十四小时内我不会去追寻你的踪迹,你有充足的时间逃出这片猎场。”
“逃?”伍常轻蔑地一笑,“我才不会逃跑呢,我倒是觉得,该逃跑的应该是你才对。”
严姓猎人没有回应,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你们一大一小,可都是坑骗的好手啊,若这天色再黑一些,我便真有可能转身离开,将你这个祸患留在背后,不知又要给我带来多少麻烦。”伍常咂咂嘴,却是大胆地从藏身的阴影中闪出来。
“我想不通,一个重伤快要晕厥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大的底气和我叫嚣?”黑无常面部被遮挡着,只能从他的眼角看出一丝笑意。
“我也想不通,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底气,让你这样的独行偷猎者敢于动贵室的东西?”老猎人气势犹存,但话语间却有一股虚弱无比的意味。
伍常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来,尽管他的肩膀还插着一柄银亮的小刀,但他却浑不在意:“毕竟你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龙髓浆的配方并不是我偷的,有人让我带着它的原本和样品在斯卡莱特王国中走一遭,我能用这药液斩获多少怪物,他们就会给我两倍的赏金。”偷猎者走到对方面前五米的位置才停下来,“怪物的素材我可以独得,赏金也会一次结清。我知道自己在被当枪使,不过我使了一辈子的枪,只要有得赚,还要在乎什么呢?”
严猎人的没有听清。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猎人的背后有着数个被鸟喙和爪子戳出的圆洞,大的有手臂粗,深的能见到森森白骨,正像水龙头一样一刻不停地向外流出鲜血。不但如此,在脱下自己的头盔后,老猎人又和数量庞大的眠鸟种在洞中鏖战了十几分钟,吸入了大量的毒气,此时眼白上血丝尽显,眼眶突出,正死死地抵抗着自己的睡意,再也分不出一丝精神来。
偷猎者在封尘临走前的那番问话并不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老猎人的问题,正想以此来拖延一下时间。果然,严猎人即便可以保证在移动时不让血液溅到地面上,但在静止后,奔流的血液还是顺着裤脚打湿了地面,这才让前一秒紧张兮兮的偷猎者变得有恃无恐。
“刚刚那两刀,就是你最后的力气了吧。”伍常的枪口在老猎人的额头前瞄着准,“所以,你觉得,现在的你还能不能接我这一枪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