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点头,从甲板上站起来,才发现飞空艇已经着陆了,螺旋桨转速也在缓缓地慢下来。
地面上忙碌的工人搭起了简易的撑台,舷梯打开,小洋在船医大叔的搀扶下走下了舷梯。早有船工在哈德的指挥下抬起仍在昏迷不醒的封尘,从货运的通道上回到了地上。
临时建成的起降坪外站满了人,绝大多数是工会和自由猎人,不乏有轻伤者混杂在其间。工会建立起的防线上刚刚结束了一场艰苦的战斗,迎接飞艇的人倒比溪谷中探索了一圈的船员要显得更加风尘仆仆。
一个多月间,小洋所见到的人便只有自己的队友和两个教官,骤然看见一大群猎人簇拥于此,少年觉得恍若隔世一般,对“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也有了深切的真实感。
“啊……”小洋振胸仰头,像一个普通的少年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起降坪中混杂着飞艇带起的烟土的空气。纵然封尘还没有醒来,自己的伤势也没有痊愈,还有三个跟随者教官的队友不知所踪,但是此刻他却只想享受单纯的生还的喜悦。
他想活着,所以他活了下来。
陶醉后的聂小洋睁开眼睛,却发现飞艇上下气氛很是怪异——船工在紧张地整修船体,来往的工人正在为飞空艇补充给养,侧舷的机弩在遭遇火龙的时候射出了十几枝箭,其中有七八根箭头损毁,已经成为了短暂遭遇战的消耗品,战舰在每次出任务后都要补给和整修一次,这是工会的规矩。
除了有事可做的工人外,其余的猎人都只是静静地站在船下,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人群分成两拨,以哈德为首的随舰猎人站在飞空艇的下方,而前来“迎接”的则站在远处。两拨人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没有胜利回归时的热情迎接,甚至没有例行的汇报和交接仪式,外围的人只是冷眼看着从飞艇上走下来的这批人马。
冰冷而尴尬的气氛维持了足有两分钟,围观的猎人们才分开一条缝隙,一个高个子身背大剑的中年男子从人群内走出来。
“哈德,我以这次兽潮委托总负责人的名义宣布,你和你的队伍已经被取消继续参与此次委托行动的资格。”高瘦的猎人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含着掩饰不住的怒意。
“嘿!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的队长?”说话的是哈德身后的矮壮猎人,他虽然身穿工会的制服,但头上却带着一顶不伦不类的贝雷帽,“我们不就是把飞艇开走了一会吗?我们带回来两个孩子!如果不是队长的话,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被火龙啃得骨头都不剩了!”
“我知道!”负责人温和的面容严肃起来却是不怒自威,“这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让步了,如果你们此行毫无成果的话,我也许就要向猎人工会申请,剥夺你们全部人的猎人资格,永不录用。”
这些话语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当然也被聂小洋听见了。少年悄悄地捅了一下身边的船医大叔:“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大叔无奈地一笑,“我知道的只有猎人队长招呼了我们这些随船人员,私自开走了作战用的飞空艇——为了救你们两个。”
小洋感激地望向远处的老猎人,虽然不知道他在谷外是如何得知自己二人的消息的,但能为救援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起码在见面前认定为是素不相识的人,而违背工会律例私开飞空艇,小洋的谢意就比在艇上时更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