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盛开的美景,弦歌再没机会看到。
那日之后,修离墨有心带她出谷,去寻一处种有桃花的地方,可惜天公不作美,阴雨连绵半月有余。
微凉的雨,伴随着初春的风,再美的桃花,也在雨中凋零扬落,失去光彩。
每日窝在床榻上,她嗜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紧促偿。
修离墨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阴雨过后,第一缕光线穿破云层,照到木屋上。
彼时,弦歌已沉睡两日,气息越来越微弱。
修离墨预感到了什么,心里的绝望和痛苦将整个心腔压迫得相裂了肝肠,他全身都在痛,双眼猩红,痴痴地抱着她,一连两日不吃不喝,身形快速消瘦。
在她耳边呢喃,一声声唤着她,带着撕心裂肺的沉痛,就连威胁他都用上了,可她依旧紧闭双眼,面容沉静美好。
她怎么敢,怎么舍得扔下他?
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说好了再陪他半年的,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深谷里,没有人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子,放肆地纵声大哭,那含了悲怆苍凉,裹了不尽绝望的笑声在谷底徘徊回响。
可惜,她再听不见。
第三日晨起,修离墨一身狼狈,下颌冒出青色的胡渣,眼袋青黑,凤眸空洞无神,一头墨发凌乱地披散在脑后。
他漠然地抱起怀中的女子,来到河岸边,孤寂冷清的背影,散发着浓郁的绝望和哀伤。
心哀莫大于死,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容颜,一动不动,痴狂冷厉褪去,他不过是凡夫俗子,救不了心爱的女子。
谷内突然扬起了大风,梨花花瓣升旋到空中,落了一场唯美的花雨。
不远处,凭空出现一男一女,容貌倾城绝色,衣着华美。
女子“啊”了一声,如空谷黄莺,婉转清灵。
修离墨痴痴地抱着怀中的女子,一双眼眸深深凝望着她,怕看不够,怕再也看不到。
周身发生了何事,他无暇顾及,错过了一场唯美的花雨。
直到白衣女子蹲到弦歌身侧,伸手就要探向弦歌,遗憾蹙眉,“我们来晚了吗?”
抬眼看向走来的男子,忍不住低声抱怨,“都怪你,说什么弦歌暂时不会有事,好好地,非要跑去东海赏什么桃花,桃花什么时候看都不迟,这命可就一条。”
女子的声音柔软温婉,煞是好听,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修离墨木然的地抱着弦歌,谷内来了外人,他没发现,女子的声音也没能落入他耳里。
直到余光瞥见一只手探向弦歌,他猛地一震,掌心聚敛内力,狠狠打了出去。
谁都不能碰她。
女子离得太近,心思又全都在弦歌身上,哪里想到修离墨突然袭击。
她避也不避,劲风袭来,弦歌已被修离墨挪到不远处。
一同而来的男子,眉宇清冷疏离,面容清润寡淡,不悲不怒,不喜不哀,永远端得一副面无表情的脸。
他的风姿,不输修离墨,甚至隐隐超他之上。
他身上的风骨,飘逸超然,仿佛天生脱离世俗,不染尘埃。
一直无甚变化的脸,在看到修离墨出手的时候,微微变化。
抬手一道金光打了过去,指尖泛着金泽。
修离墨的力道轻而易举被消散,转眼,白衣女子依偎在了男子身侧,男子侧眸看她,淡漠化作万千柔情。
修离墨抱着弦歌后退,只觉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全身的筋骨抽痛。
三日滴水未进,又遭此重挫,“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修离墨不惊不怒,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低头查看弦歌,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修离墨抹去嘴角的血沫,堪堪抬眸。
充满血丝的眼瞳,一瞬紧缩,眉宇划过讶异,复又幽深如古井,涟漪深处,藏了一抹冰冷。
“风,你做什么对他出这么重的手,他一介凡人,哪经得起你的掌力?”白衣女子不悦地瞪着男子。
男子淡淡瞟了她一眼,“他对你出手。”
所以该死。
要不是看在他有恩于他们,这一掌他定要他挫骨扬灰,哪里留情?
他捧在心头宠的女人,岂能被一介凡人打伤?
女子一怔,有些无奈,低声道:“你忘了,你的法力不能用来对付凡人,不然必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