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白奔了过来,上来就是一记狠拳往傅景渊脸上招呼。
然而,傅景渊亦不是吃素的,一个翻身便灵活避过。
只不过,却也给了纪慕白可乘之机,一把将秋也从床上拉下来,然后,拦在自己身后,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势。
“呵,怪不得敢朝自己下刀,原来,我宝贝是有护花使者啊。”
傅景渊笑了,眼角眉梢却染上一股阴邪,那模样,宛如一个抓住妻子偷情的丈夫!
秋也此时早已没有心力去揣摩傅景渊的心思,不管纪慕白冲进来是对是错,她只知道,终于有个人,在她众叛亲离的时候,还能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她好累。
好累了……
纪慕白朝她看了一眼,下一秒便脱下自己的黑色外套,将她衣不蔽-体的模样严严实实挡住,这才又转向傅景渊,“没想到,在轮椅上坐了十六年的傅家二少,竟然全都是在做戏!”
“我也没想到,这几天一直都乖顺的女孩竟然背着我跟别人暗通款曲,宝贝,你瞒得我好苦啊!”傅景渊的目光始终盯在女孩的身上,若排除那略显阴寒的视线,他的话语几乎可用宠溺来形容。
就像自己养的宠物跟外人亲近,但主人伤心之余,却舍不得责备。
纪慕白被他一声声的“宝贝”喊得怒火贲张,刚要上前意欲决斗,谁知,却被一只微微颤抖的小手从后面拉住。
他回头。
却只看见秋也红着眼眶哽咽,“慕白哥,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
女孩请求的模样太过柔软,让人无法拒绝,纪慕白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就在这时,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整艘船都剧烈摇晃了一下,纪慕白眼疾手快地稳住秋也摇摇晃晃的身子。
看了一眼壁钟上的时间,便知计划已经开始,的确不宜久留,于是,反握住她的手,选择顺从,“好,我们走!”
接着,也不去看面色变得铁青的男人,拉着秋也就往外走去。
身后,傅景渊没有去追,而是接起一个电话。
那边传来秦诺焦急的声音,“主人,不好了,陆长则和燕北萧派人将我们的船底炸了,现在海水倒灌,最多还能支撑十五分钟!我已派人放艇,您赶快与秋秋离开这里!”
傅景渊面若寒霜,没有回答便挂了电话。
早在纪慕白冲进来却没有保镖进来护主,他便想通了所有,纪慕白必然早已事先清理了道路,而且,早已与傅寒笙里应外合。
但是,此刻,傅景渊却没有显出任何愤怒或是羞恼,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门口的方向转开过,女孩被男人牵着离开的一幕不断在脑海回映。
那么无情,那么毫无留恋。
宝贝,是不是你没有一刻曾愿意跟我在一起?
宝贝,没有关系,我不怪你。但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纪慕白领着秋也左弯右绕,尽量避免与保镖正面对上,越是往外走,越是能感受到船上的动荡不安。
消过音的枪响连连在耳边回响,人与人肉搏的嘶喊声不绝于耳,路上碰到好几个浑身是血的保镖躺在地上,与死亡做着最后的拉锯战。
秋也从未想过,自己被救出去,会是以这样血腥的暴力手段。
但是,她现在脑子迟钝得根本无法思考什么是正与恶,什么是对与错。崩塌的童话世界,眉角隐隐的疼痛,脑海中不断回流的陌生画面,让她一瞬间化作飘零的草芥,在这熟悉又生分的世界孤独浮沉。
走,走,走。
她紧随着纪慕白的脚步,却麻木得神游天际,不知今夕何夕。
倒,倒,倒。
船体倾斜得愈来愈厉害,她步伐踉踉跄跄,感觉心灵也被抛掷起来,抓不住焦点。
终于,他们来到了甲板上,纪慕白朝着不远处的一艘白色游轮看了一眼,隐约可见两道颀长肃杀的身影立于船头。
他又回头看了眼隐隐传出厮杀声音的船舱,没有过多犹豫就决定下来,一把握住女孩的肩膀,郑而重之地嘱咐她,“小也,时间紧迫,我们不能空等救援,一会你只管牢牢抓住我,放心,我会带你安全离开!”
说完,也不去管秋也听懂几分,拾起一旁的缰绳,在秋也的腰上绑了几圈,最后,打了个牢固的结,然后,就推着一脸木讷的女孩来到了甲板的栏杆处。
只不过,还不等两人计划展开,身后,忽地响起一道阴寒至极的声音,犹如喷着毒液的蛇,在猎物的脖颈间吐露冰凉的信子。
“宝贝,我这么爱你,不如,你就永远留下来,作为我们爱情的祭奠可好?”
秋也呆呆地回过头,只见赤着上身的男人,阴翳微笑着立在船舱口,他的眼神斥满嗜杀的柔情,他的手抬起。
枪口正对着那朵风中摇曳的娇花。
“砰——”
一声枪响划开天边的雾霭,引得海鸥齐飞,惊叫哀鸣。
下一秒,两具身体双双从栏杆处跌落进深蓝色的大海。
海水倒灌,那些早已蠢蠢欲动的记忆终于破了个大口子,伴随着侵入口鼻的咸腥海水,汹涌地淹没了秋也的脑海。
她最后的意识,是男人额头绷出的青筋,与牢牢握着她腰的大手……
*
白色游轮急速行驶,划开的水波朝后延伸而去,明明离硝烟已远,海水中,却似乎还飘荡着晕开如水彩画的鲜红。
女孩极为狼狈,因为胸腔灌进海水而咳得满脸通红,但是,那张曾经红润的唇却白如蜡纸。
她身上的黑色外套全然湿透,包裹不住两条白生生的腿,撕碎的红色裙摆汲满了水,湿答答地贴着她的大腿,虽不至于春光大泄,但也太容易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