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瑄又要升官了,永乐二十二年,陈瑄从漕军都指挥使升成了漕运总兵,陈家锦上添花再进一步。
陈瑄出身草莽,二十三年前,永乐帝攻入南京,‘广三十丈、深五十丈’的奉天殿失了大火,陈瑄随着大军闯入皇城。
金殿失火,无敢近之者,小兵陈瑄冒死闯火入金殿捧出了玉玺,永乐帝称其神勇,立赐他漕军总旗。
金殿失了火,惠帝却失踪了。
皇帝卫军将整个皇城围成铁桶一般,就是不见惠帝影踪。
漕军的一个小小总旗陈瑄却另辟蹊径,他听闻此事,并没有像其他兵士一般四处搜罗皇城,转而去候在了长江入内河的码头。
如果惠帝要逃,骑马北上自不必说,他沿着大运河下江南才最为方便,而且江南还有楚王可以接应他,陈瑄坚定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
三个月后,惠帝依旧没有找到,内侍坚称惠帝*于奉天殿里了,陈瑄依旧在南京城临江的各个码头安插人手布防。
果然,某天清晨,一个没有路引的青年男子悄悄登上了一艘快船,有内侍指认那人就是逃帝朱允炆。
陈瑄大喜,他正欲着人开船去追,上峰却传来消息,惠帝已经薨逝,不必再寻。
年轻的陈瑄不解,同时又心有不甘,抓住逃帝的丰功伟绩分明近在眼前,为何朝廷的一纸讣告就这样轻易截断了他的青云路。
惠帝的事情悄然过去,朝中无人再提,陈瑄的好运气似乎到此就戛然而止了。
永乐十九年,朱棣决定迁都北京,朝臣们议论纷纷,朝中有御史指永乐帝数典忘祖,更有甚者竟翻出当年永乐帝逼死惠帝的往事来。
一时之间,朝上帝王朝臣两厢僵持不下。此时,惠帝当年孤身下江南的传闻在军中迅速蔓延开来,目击者是漕军中的一名总旗。
即时人们纷纷改了风向,有称永乐帝仁厚者,而陈瑄又一次被人提到风口浪尖上来。
时已年迈的永乐帝大方地指了这名小小总旗为正四品漕军都指挥使,陈瑄正式成了漕军十二总的把总,人称陈把总。
陈把总积极响应永乐帝迁都北京的号召,他携家带口二话不说地将家室从南京迁到了北京,有朝臣抨击他莽夫一个没有风骨,但永乐帝对他的举动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陈瑄刚到北京,永乐帝就指了宫中一名有品级的女官给她,因陈瑄早有妻室,那女官只好谓之曰平妻。
永乐二十二年春天,陈把总成了陈总兵。
漕运总兵位居正三品,陈瑄由此正式挤入了明廷高级官员的行列,也代表他逐渐步入了帝国的权力核心。
自此,陈家一时鼎盛。
既得盛宠,陈瑄的后院亦丰富起来,既有下属敬献的花魁瘦马,也有上峰赠与的良家贵妾,陈七小姐的母亲齐氏原本一直站在后院制高点,因为她出身极好,娘家荣耀比起夫家来亦是只多不少。
齐氏大家出身,齐氏之父齐淮曾在洪武建文两朝官拜工部尚书。
洪武年间,齐淮组织大量人力物力重挖运河,洪武帝曾笑叹:“自是,天下利于转输。”
永乐帝登基之后,有意重整内河漕运,以解决漕粮运输的问题。
原本工部尚书齐淮就是最佳人选,奈何齐淮认为燕王登基不是大统,任凭永乐帝再三挽留,齐淮执意辞官归乡。
齐氏原本在陈瑄内院中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一来是因为齐尚书余威尚存,二来就是因为陈瑄还没发达的缘故。
直到永乐十九年,这是齐尚书辞官的第十三个年头,也是陈瑄真正发迹的第一年,这一年,齐氏已经三十四岁,这一年,永乐帝赐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官给陈瑄做平妻。
女官站着给齐氏奉茶,齐氏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厉声道:“妻是妻,妾是妾,何来平妻一说?敬茶可以,你自称一声妾,跪下罢。”
那女官自持身份,既不肯承认自己是妾,也不肯跪下奉茶,齐氏冷冷一笑,将一甜白盏轻轻扫到地上,盏杯里的大红袍溅了那女官粉色的裙摆一泼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