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很多事。这不怪时槿之,是自己心软,是自己不够坚定,不了解情况。
但方才短暂几分钟的怒与气,真实地给予了她情绪反馈,她想她需要这样的情绪,需要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然后才能感知到自己是活着的。
人若没有情绪,便会自耗,便会生病。
洗完澡,傅柏秋把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头发吹至半干,心也静了下来。她拎着保温杯下去泡茶,脚步走到栏杆边,顿住。
二楼视野开阔,能览尽一楼全貌,时槿之蹲在琴凳边,用一块软布小心仔细地擦拭着钢琴琴键,黑色薄毛衣往上滑,露出一截挺得笔直的雪白腰|背,脊椎线清晰可见,视线稍稍往下,浅浅的腰|窝若隐若现。
她眼神暗下来,慌忙移开视线,匆匆下楼。
时槿之听到动静站了起来,转身喊住她:“毛毛。”
刚洗完澡 ,傅柏秋脸上泛着微醺潮红,水润的眸子里波光流转,时槿之望着她,喉咙噎了下,轻声问:“你不生我气吧?”
“你真没骗我?”
“我发誓。”时槿之举起双手,认真道,“我要是骗了毛毛,十根指头全断掉。”
大不了她做受。
傅柏秋看着她的手,微微皱眉,想说这誓言太狠,可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不用断指头,直接聋了吧。”
“那我不就是女版贝多芬?”
傅柏秋白她一眼,这人往自己脸上贴金,但却是真的有资格贴,没辙。
“毛毛,你很在意我有没有骗你?”时槿之轻轻拉住她衣角,小心问道。如果她在意,能说明什么?
傅柏秋垂下眼眸:“不想跟骗子同住罢了。”
“……”
.
天气预报说过要下雨,四点多天就暗了,厚沉沉的阴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风卷起院落花圃里的枯叶,吹得枝桠摇曳,七零八落。
傅柏秋看着时间,琢磨晚餐吃点什么,打开冰箱发现里头只有一板鸡蛋和几个西红柿,忘记了买菜。米和面还有调料也不多了,她想着该储备些粮食,遂去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毛毛,你去哪儿?”时槿之提着扫把从房间出来,她刚收拾完东西,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
傅柏秋看到她手里的扫把,面露惊讶之色,很快又恢复自然:“超市,买菜。”
“正好我要买点生活用品,一起。”
“……”
说好的搬行李,只搬来了个大钢琴,一只小行李箱,被褥床单等,其他什么也没有,生活用品都要现买,而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屋子里要专门腾出两间房放置她的东西。傅柏秋不禁好奇她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住进来之前又住在哪里,这些,对方一个字都没提。
她也没立场问。
外头冷风凛冽,短短几分钟的路程,天色暗了一个度。
超市门口拉着促销折扣条幅,这个点人不多,傅柏秋和时槿之一前一后上扶梯,两人同时将手伸向一辆购物车,愣住。
手指碰到一起蹭了下,傅柏秋触电似的缩回来,转而从旁边那列购物车里拉出一辆,径自推着往里走。
“我来。”
时槿之追上她的脚步,手搭在扶柄上,见傅柏秋愕然皱眉,解释道:“推两个车多浪费,一起来的,一起逛呗。”
“你还会觉得浪费?”傅柏秋松了手,语带讥讽。
时槿之倒是毫不在意,笑着说:“年纪大了自然要学会生活。”
推几个购物车与是否会生活并没有关联,她有强行狡辩的嫌疑,但傅柏秋不想多费口舌,就由她。
这层是二楼,主要买衣服、电子产品、家用电器等东西,傅柏秋转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大活人,她一时不太习惯,心不在焉。
逛到生活用品区,时槿之开始往购物车里拿东西,沐浴露、洗护组、牙膏、牙刷等,零零散散占去半边位置。
傅柏秋扫了一眼,暗暗心惊。
以前时大小姐从不会来超市买东西,因为看不上这些大众品牌。
至此她才相信,时槿之是真的“穷困潦倒”。
两人来到毛巾货架前,时槿之随手拎起一条裸|粉色毛巾和同色大浴巾,傅柏秋下意识道:“我记得你喜欢蓝色。”
她手臂一僵,毛巾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