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把乐鱼伤害了。

就一句话，他就被乐鱼一把推开了。

乐鱼在听着，他听到时野在解释，在等着时野怎么说，可是时野却没有再说下去，本来小小的期待着还能够听到什么，结果刚燃起的星火又被掐灭。

就这么快速让他又一次经历了希望到失望。

所以他为什么总是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为什么总是想从别人身上得到希望，他似乎在依靠着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在活，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样的。

生活很乏味，一点意思都没有。

从幼儿园开始，他因为记忆力强，对数独很感兴趣，并且一味的只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还有很奇怪的去记一些路标，或者是路上一些标志性事物，对一些日常的东西丝毫不在乎，从不跟人玩，也不想跟人玩，就觉得没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频道。

但是他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其实也并不是说很爱，就像是一种习惯，一种机械的记忆强迫他要去这么做，不做就会烦躁不安，会发脾气，会尖叫。

从他开始接受自闭症行为障碍阻断训练开始，他是进步的，老师安排的东西他完成的非常好，训练的等级越来越高，也就是他离正常人越来越近了。

可是他本来就属于高功能，只是某些方面看起来奇怪而已，也就是语言和运动，无论怎么训练他都得不到很好的进步，这是他的生理缺陷，是天生的，是生理上带给他的不可控。

可正是这样的不可控让他走了弯路。

从八岁那年开始，他接触了新的心理医生，就是温绫，温绫用一种新奇的训练模式让他开始对周围的事物产生关注，让他碰到了希望。

因为会用奖励刺激他去对事情产生兴趣，更直接的是用他前所未有感受过的父爱刺激他对温绫产生了绝对的依恋和信任。

带他去海边看蓝鲸，却把不会游泳的他丢入海中，再抓起来。

晚上哄着他睡觉，唱着小星星却把房间天花板上的星星灯一颗一颗的灭掉。

当时的他并不觉得这是一种无形的伤害，一味的觉得这是一种温柔，是父亲的温柔。

他以为这就是他抓住的希望。

以为有人能懂他，靠近他，把他从那个封闭孤独的世界拉出来，可他没有想到这会是深渊。

这个游戏叫生存奖励。

温绫说：我们一起活着，我们一起玩，一起哭，一起笑，一起看着同样的事物，感受相同频率的心跳，你救我，我救你，我们什么都要一样。

还说只要他听话的配合他完成所有的事情，就会给予他亲吻奖励。

要是他不听话，那就要打。

更甚的是，要是他反抗，温绫就会用一种很极端的方式，用红绳把他绑在椅子上，然后温绫自己就坐在自己面前，看着他。

不再温柔的笑，而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用冰冷沉默对峙他的歇斯底里。

久了之后，他其实病态的会想要去这样的奖励，因为他会知道只要自己被奖励了，就说明他做对了，做对了就说明他还是有用的，不是他觉得自己有用，而是别人觉得他有用。

这样的心理变化就是被温绫扭曲的，至少让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做点什么被夸奖。

到了最后他发现温绫擅作主张的改变游戏规则，说好的两个人保持相同的情绪频率，是温绫先变的。

温绫用他妈妈刺激他做出反抗，看他越是反抗越是激动，就为了达到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甚至在他反抗的时候用红绳绑着他，用鞭子抽他，他的哭泣会让温绫兴奋。

所以他从以为看到希望到明白这就是一场欺骗，温绫只是在利用他去达到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他，从一开始说的什么他会好的，只要按照这样做就会好的，什么‘你很棒’，‘很不错，奖励你’，全都是假的。

这样的日子整整五年。

十三岁的时候他看到温绫被车撞死，并没有表现得像是同龄孩子那样的恐惧，甚至上前去确认温绫死了没有，也是在最后听到温绫说的那句话。

——只要你没死，游戏依旧继续。

后来他才明白温绫说的意思，就是只要他不死就永远无法摆脱温绫留下的痕迹。

确实如此，他无法摆脱。

直到遇到时野，在他看到时野掉入水中自己也跟着跳下去，明明不会游泳，却好像发现了刺激他的事物，就想着跳下去跟着时野一了百了。

那瞬间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下一个瞬间他就不这么想了。

后来就遇到他们身体转换这样的事情，闻所未闻的荒唐让他觉得有些刺激，刺激着他主动去靠近时野，时野是他第一个主动靠近的人。

他第一次自己主动抓住希望。

所以他付出了所有，把自己剩下的所有真心全部放在时野身上，他渴望时野的关注，渴望时野的触碰，渴望占有时野。

慢慢的，他好像变成了温绫。

变成了自己害怕的模样。

是不是因为这样时野才觉得自己不能够成为他生命中的独一无二，只能是兄弟中的其中一个，是不是他太贪心了？

车开到医院门口，恽晨打开车锁：“时野，你先带乐鱼去急诊处理伤口，我停好车就去找你们。”

时野点头，就在他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他看到乐鱼突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立刻伸手要去抓但只碰到了衣服。

哔——

刺耳的车鸣声猝然响起。

“乐鱼！！！！”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