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夫人合上了眼一时不语。
曹妈妈一愣,难道是想错了?
她正要再说些话把这场面遮过去,老太太却开了口:“若依我说,她该配宗子,让她舅舅写一道请封的折子进京去,放眼应天府,人家还不是由她挑吗?”
曹妈妈听到此处,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一时惊愕,这个话便不敢再问下去,忙岔开了话题:“看老太太说的,请封可是那样容易的吗?我虽不懂这些,可却有这么一想,当初皇上给薛侯爷追赠爵位,怎么就没想起来侯爷还留了个女儿呢?若有心要册封,当日旨意必然是要一起下了的。”
“也不尽然。”章老夫人否定了一声,又说道,“当初皇上回京匆忙……”说出一句来,似乎又觉得不妥,收了声顿了会儿,才续了后话,“不说一时顾不上成娇,只说薛侯只此一女,若没有人提,就是不册封她也并没有什么,依薛侯的年纪能得追赠一个流爵,况且皇上还给他开宗建庙,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可若有人提起了成娇的事情来,皇上再册她一个乡君也没什么,甚至再感念薛家一些,给她个县主都是使得的,只不过是看时机罢了。”
曹妈妈似懂非懂,却哦了一声:“所以老太太是有心提点大太太,不要为了前尘往事,断送了娇姑娘的将来,平日还是要跟舅老爷那里多走动亲近?”
“正是这个话了,”章老夫人微颔首,“咱们家跟成娇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即便将来到了她出嫁时,想给她请这份恩典,也不能够,不然给皇上猜忌,是咱们贪图这份荣光,岂不不好?高孝礼是她亲舅舅,她无父无母又无兄弟扶持,最该依仗的就是高孝礼,所以将来的事情,他出面才是合情合理。”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妈妈便更觉得自己心中所想不错,可哪里敢戳破,若惹得老太太动了脾气,反倒得不偿失,只是在心中暗暗地记了下来,不与外人道而已。
又说三房那里周氏还头疼不已,她婆婆一句话拿了她的权,她往日里是个要强的人,如今给人看了这样大的笑话,又觉得自己的盘算全都落了空,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便干脆躺在家里不愿意动弹。
茯苓被带到她面前时,她也是兴致缺缺的:“这时候来我这里做什么?”
茯苓同她请了安,也不抬头打量,端的恭谨:“我们太太请您过去一趟。”
周氏原本是不想去了,刚冷了脸想推辞,又想起她先前的那个念头,便应承了下来:“你先回去,我梳妆就来。”
她并不知道润大太太为什么请她,甚至可能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姜云璧刚闹了这么一出,事情又牵扯到崔昱和薛成娇,这两个都是润大太太心头肉,若给她什么好脸色怕才有鬼。
可是她心里清楚,不能跟长房撕破脸。
她婆婆是没算计的人,在老夫人面前也不愿低个头,左右这样一辈子得过且过也就这样了。
可是她不甘心,如果她嫁的是家里的老幺也就算了,上面几个兄长官位压着,便是不得升迁,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四房的崔溥如今不也已经做了五品吗?反倒是他们三房成了垫底的,还不都是因为老祖宗从前偏心?
再加上她两个儿子读书上也并不像崔旻和崔昱那样争气,她这一辈子活的是什么?不就是丈夫和儿子吗?这样苦熬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日妹妹到应天府,她心知一张名帖送进来,一则是为姐妹重逢高兴,二则是为了给姜镇谋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