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同老板说,周大小姐之事,安澜自有计量。污了周大小姐的名节,京都便再也无人打周大小姐主意,如此甚好……”徐安澜不疾不徐的回答。
“爷……大小姐并不貌美,若爷出于感恩……”宗駩道。想世子爷身旁的女人哪个不是貌美如花?怎可能看上周大小姐?
难道世子爷……真要为了报答周大小姐意外的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许?
“能将我镇国亲王府摸清的人,宗駩仍认定她仅是养在闺阁深院里的大小姐?在我看来,周大朝奉就是个真公子。”徐安澜却回答了他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且笑容里有几许得意。
“真公子?”宗駩摸不着头绪了。
“比男子还像个男子,与我相提并论,是够格了。”徐安澜脸上依然挂着笑,“宗駩往宫里回复,我今夜准时赴约。”
“是。”
“宗辌务必让何靖赶在春季结束前返京,且要带上封安关三千轻骑。咱们的大老板,时日已不多。”徐安澜叹了口气。
“是。”宗辌道。
“我走了。十日后,我将于东大街周氏质库旁开设古物坊,往后有事便以古物买卖掩护,宗駩莫忘跟老板提一声。”徐安澜交代后,便离开了。
徐安澜掀帘步入周氏质库,铺内三名男子身形眼熟,或坐或立,手持折扇,神态甚是矜贵。
大掌柜正让小厮殷勤招呼来人,至于周念梓,则在后堂里的鉴物间,手捧一只羊脂白玉龙凤合体雕饰,眉心微蹙,像是被什么难着了。
徐安澜不招呼人,径自入了鉴物间,朝她手里白玉龙凤雕饰望一眼,即对她附耳低语了几句。
大朝奉点点头,掀帘走出小间,面色自若,淡然开口。
“经过鉴定,公子带来十项名贵器物,皆为真品,仅那只羊脂白玉雕饰,玉是上好的羊白玉,却非前朝传下,而是出自本朝玉雕师傅手艺。公子若愿质当,十项物质量价八千两,公子意下如何?”
身穿压金绣线祥云花样滚边银蓝丝袍的贵气公子,重拍一记桌案,怒道:“光是那只前朝羊脂白玉龙凤合欢雕饰就值两万两!当朝早有规立,质库开出的质价不得低于质物四成,周大朝奉,爷这十项名贵器物,您开质价八千两,这不摆明坑人?”
“公子,周氏质库向来童叟无欺,公子那件合欢雕饰,若真是前朝之物,自当是值两万两,但那雕饰确实为当朝匠师仿前朝技法所制,玉是上好白玉,单以白玉价值,公子十项器物质价八千两,已是高于当朝规范的四成价。”周念梓耐着性子温声道,这些人来头不小,她万万不想得罪。
“罢了。既然周大朝奉只愿支付低贱质价,京城质库不单周氏一家,我等再寻别家质库,总有识货不坑人的掌柜。”身着绛紫色衣摆以银线描绣小龙舞云纹样衣袍的男子,以威严低沉嗓音道。
“这样吧,龙公子可否再给些许时间?许是小的眼拙看错,低估了龙公子的宝物。龙公子是否让小的再鉴定一回?”
身着绛紫衣袍的龙公子,朝银蓝衣袍男子淡使眼色,他便颇为不耐的挥挥手,鄙夷的道:“说什么周大朝奉鉴物本事一流,一样东西得看上两回也叫一流?去、去,我家公子的要事,是你这娘儿们耽搁得起的吗?再给看一眼,看不出真价,爷们走人了。”
“对不住,小的只需再瞧一眼便成,多谢龙公子。”
周念梓身旁的徐安澜心头火起,一把抓住周念梓手腕,正欲开口,周念梓却迎上他冒着火气的目光,浅浅一笑,几乎不可察觉地对他摇头,轻拨开他的大掌。
她声音轻软的道:“安澜,我想吃醣沁胡同吴三子的糖葫芦,你去帮我买两份回来。”
徐安澜几乎是瞪着她,她竟故意支开他?他气极,杵在原地不动,三名贵气男子看戏似的看着,嘴角挂着嘲讽笑意,也不催促周念梓鉴物快些。
“安澜昨儿夜里才对我说,你连命都是我的了,必定事事让我满意,昨夜我听了甚是满意,怎今日差安澜去买两份糖葫芦,便为难起来?”周念梓以略低,却又叫所有人能听清楚的音量道。
徐安澜脸色一阵青白,几近咬牙切齿的低声回道:“回公子,安澜这就去买,两份吴三子糖葫芦,是吧?安澜两刻钟回来,或是安澜先回府,待公子回来,安澜再好生服侍您吃那两份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