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梓一双不大的丹凤眼眯起,斜望一旁正经端坐,贼笑得如狐狸的落难世子,她俯过身,附在他耳边低问。
“你这说书话本,卖了多少钱?”
徐安澜目光清澈透亮,笑意满溢,转头也附在她耳边道:“不多,仅仅五十文钱。”
“五十文钱?”周念梓低呼,睁大了眼,这样低俗又煽情的说书话本,可卖五十文钱?都快抵上寻常跑堂伙计两个月的月钱了。
“是的,公子。不多不少是五十文钱。”
“记得分我一半,好歹也有我的话在里头,虽被你改得不三不四。”周念梓颇为不满赶忙又道了句,“不成,你该分我三十文钱,因你污我名声,得多付我五文钱。”
徐安澜闷闷的笑着,这女人真是不同于一般人,被污了名节,却只忙着计较五文钱。
“安澜愿将五十文钱全数交予公子,安澜连命都是公子的了,哪里在意这区区五十文钱。”他面色诚恳的道。
“你……”周念梓本想骂他狡诈又矫情,演得真心实意想给谁看,转念一想,又何必呢?与他计较的每一回合,哪回不是大败。
她终究脸皮厚不过这表面如羔羊温顺,骨子里却狡猾如黄鼠狼的世子爷!
“我回去了,你继续喝茶。”周念梓招来小二,付过茶资,也打赏了说书先生后,又对安澜道:“喝完茶,你要回去或上街转转,由你了。”
“谢谢公子。”安澜笑道,并不起身相送,比周念梓更像个主子。
周念梓摇摇头,也不说什么,报恩呐报恩呐,咬牙忍忍就过了吧。第无数次,她如此自我安慰。
若换成了梅儿或兰儿,她有的是办法整治,但徐安澜毕竟是徐安澜,曾是堂堂亲王世子爷!嚣张惯了,也是自然。
徐安澜倚着二楼木栏,见步出茶楼的周念梓拐进东二街,他才不疾不徐走出茶楼,往西街打油胡同走,一路上,他嘴角微扬,始终未变。
他确定小胡同里没其它人,推开某院落角门。关紧了门,门里的人立即恭谨做揖。
“主子。”
“进屋里说。”他收起了笑,脸色严肃。
不一会儿,一青衣、一白衣两名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推开同一处角门,步入院落,直接走入厅内,徐安澜已在座上,小厮恭谨送上热茶。
两名男子对座上的徐安澜恭敬行礼,道了声,“主子。”
“坐下说话。”徐安澜拿起热茶,啜了门。
“是。”
“宗辌,何靖将军那边可有消息?”徐安澜望着青衣男子。
“去年西夷蝗灾,冬天又连连大雪,今春雪融大水,一统两年的西夷,如今内乱难止,何靖将军欲趁西夷大水,一举打过西扬河,逼降西夷。”宗辌回道。
“需要多久时间?”徐安澜问,他想,圣上已挨不过夏初。
“以西夷眼下情况,将军有七成把握在半月之内打过西扬河。”
徐安澜盘算着,过西扬河后,何靖必要回京封赏,至多可带三千轻骑返京,快马加鞭十日便可抵京。
“就半个月,但不只要过西扬河,还必须打入扬城,逼西夷王写正式降书,别给西夷王派使求降的机会,否则一来一往时间费去太多。我在封安关的五千精卫,全拨予何靖,必定要在半月内成事,老板能等的时间不多。”徐安澜道。
“是。”宗辌应答。
“宗駩,宫里可有消息?”徐安澜这回问了白衣公子。
“请主子今日二更至藏经阁,禅书十经架旁静候。”宗駩起身答话。
“知道了。”
“主子,老板交代宗駩回禀一事。”老板这新词是主子说的,用来尊称他们效力的正主儿,世子爷自小聪慧,老有些旁人想不到的新奇主意、古怪词汇,他们打小在世子爷身旁服侍,早已习惯。
“说吧。”徐安澜再品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