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对梨落挑挑眉道:“还不是师公,师叔一走,门内管事就把照料日常起居的差事儿,指给了我与无言二人。”
无尘星目如辰:“师叔最是知道师公难缠。辰时便要吃茶,我和无言二人又被点去修习归隐术,天未亮就得起床煮茶研磨,晚修后还得给师公浣衣送水。”
见梨落听得满是笑意,无尘继续唠叨:“以前只觉师公不爱说话,为人却极为亲善,如今却只觉得他也太挑剔了!一会儿说茶凉味淡,一会儿说衣服不洁不香。师叔照顾师公起居数千年,师公竟然不知,还以为是我和无言课业紧对他多有敷衍,昨日里还板着脸儿训了我们一顿。”
无尘趁机大吐苦水,梨落心中却一阵委屈,素日里师父的一应杂事皆是自个料理,事事用心、件件周到,虽未曾明说予他,但私心以为,她的心意他必然是明白的,但如今看来,他竟真的浑然不知。
二人边走边说,步入淸宗正殿,数千弟子盘膝而坐正在听每十日一次的早课。
梨落浮了一些倦意,害怕再见时他的冷淡,正想推说想先歇息,无言却匆匆赶到:“师叔,师公让〖,你前去。”
梨落略有些赌气:“你师公不是正与天帝对弈么,此时前去少不得扰了二人兴致。你自去回了,便说我自人界赶回,着实疲累已然歇下,明儿得空再去叩见。”
无言见梨落抬脚想走,赶紧道:“天帝听闻师叔回来,已问起过几次,让师叔去见礼也是天帝之意。”
梨落一听,一颗心更冷了几分,师父之命还可以耍耍赖皮,但天帝之意如何能违,再不甘愿也只能磨磨蹭蹭跟着无言无尘二人去了。
白色雾气中,至高之处,月执子一身雾织仙袍飘飘洒洒,如金似银的长发直直垂下,没入黑衣之中,带着一点诡异的魅惑。
梨落心情起伏不定,远远站住,恭敬施礼叫了一声师父。
月执子转头,清冷中带着悲悯众生看破孤月浮云的淡然:“回来便好。”
梨落心里悸动,原以为师父会责备自己不顾师弟安危独自回来,谁想师父竟也关心自己,酸涩心情瞬间消失,心又甜蜜起来。
终究是执念已深,注定痴醉,他的一言一行左右着她的心情起伏,她这一生已然为他而活。
月执子清冷之音响起:“下去歇息吧。”
一旁沉默的天帝忽然开口道:“几年未见,梨落仙子越发的出挑了。不知此去凡尘,可遇到了有趣之事?”
梨落心中着实有很多话说,但想起临走前师弟的嘱咐,便留了心思,缓缓开口道:“谢帝君赞许。梨落此去也无什么趣事,不过伴着师弟胡闹了一阵。”
天帝一张肃冷的脸带了些许的笑意:“师弟,看来我素日太忙,梨落与我如今也有些生分了。”
月执子浅笑道:“梨落,天帝前面勿需拘礼,若是不疲,便拣两三件人间趣事说说。”
梨落一听,知道躲不过,略作沉吟道:“要说起,师弟下山历劫,倒真是历了几件险事,说来道很是有趣。”
随后,梨落将与伯弈走沙漠遇沙妖在贝都遇惊变的事如讲故事般娓娓说了一遍,但只字不提伯弈所疑之言,更不提伯弈、无忧入画所见的事。
天帝听完梨落所讲,温颜叹道:“师弟的一众弟子皆是成器。”
月执子淡淡回道:“天帝谬赞了,几个弟子里就这女弟子和小徒弟不得省心,到人间历劫仍不忘处处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