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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风里百合 > 第二章

第二章

和广告代理商开会是蕙心每周的例行公事,她总是自己开车去广告公司。

今天也不例外,她把车停在信东酒店,独自步行到附近大厦的广告公司。以往去广告公司是纯为公事,但,今天仿佛有些异样,只因李柏奕在那儿。

在会议室,她见到了柏奕。

他刚和另一个客户开完会,却仍显得神采奕奕,看见亲心,他黑眸中光芒逼人。

「倒着心,」他连忙迎上去,「我原想亲自去接你的,可是刚才的会议拖得太长,真遗憾。」

「我自己来惯了,我不想被宠坏。」她笑。「还有,柏奕,谢谢你的花,我很喜欢。」

「希望是友谊的开始。」他接一按她放在桌上的手。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也只是例行会议,讨论一点事,交换一点意见,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要离开的时侯,已经超过了平日下班的时间。

慧心和几个熟悉的女孩子打招呼,预备开了车就径自回家。刚迈出广告公司,李柏奕追了出来。

「蕙心,等一等,」他叫,「一起走。」

「不是因为没法子去接我而想送我回去吧?」她打趣着。

他凝视她半晌。「一起晚餐,好不好?」他很有诚意。

她想一想,点点头。

「为什么不好呢?」看得出柏奕是真诚盼望她的友谊。她也对他颇有好感,正如朗尼所说,为什么不试试呢?快乐是要自己去寻求的。

只是——柏奕和斯年完全不同,斯年不会说「一起晚餐,好不好」,斯年是根本不征求她同意的,他认为她答应一起晚餐是天经地义的事。而柏奕却斯文有礼,比较含蓄。

哎——她不该拿柏奕和斯年比,她一定要记住,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现在和她约会的是李柏奕,而不是傅斯年,她一定要记住。

「我没有车,用你的车。」他说。

「没有车还说接我?」她笑。

「我一直用公司的车,在香港开车很麻烦,又没地方停车,用公司的车却有司机,方便多了,」他说,「因为想跟你一起晚餐,所以让司机先走了。」

「我做司机。」她说。

「我开车,你带路。」他说:「我们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晚餐,不要老在市区里转。」

「香港就这么小,你必须适应它。」她说:「要不然会是件很痛苦的事。」

「放心,我的适应力很强,」他笑,「为了工作,我可以勉强自己去适应,男人是事业第一。」

事业第一,斯年却因为感情而心灰意冷,把大好的事业一手放弃,唉!斯年。人与人之间毕竟有太多的不同。

「你想吃中国菜或西餐?」她振作一下,问道。「要吃西餐我们去浅水湾,吃中国菜可以去香港仔。」

「啊!吃海鲜。」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好,我们去吃海鲜,我非常喜欢。」

蕙心微笑不语,和他一起步人停车场。

正值下班时间,交通十分拥挤,他们排在车尤里,像蚂蚁在移动。

「香港的交通是严重的问题。」柏奕拍拍驾驶盘。「这么小的地方,有这么多的车和人。」

「所以什么专家来研究改善都没办法,反而越弄越糟,」慧心笑,「根本是先天条件不足。」

「你住哪一区?」柏奕问。

「跑马地,你呢?」她也问。

「罗便臣道。」他说:「公司租给我的房子。」

「我有个朋友和你住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冲口而出,「他住在宝云道,不过——现在已经离开香港了。」

「宝三道,啊!我知道那儿,房子都很漂亮。」柏奕说:「是男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她只能这么说,「和上次在文华碰到那几位都是好朋友。」

她有点懊恼,怎么提起斯年了呢?

「你说他离开了,去了哪里?」他问。当然不是有意的。

「比利时。后来又去哈佛拿了p.h.d,然后又去了罗马。」她用平淡的语气说:「现在大概在罗马,不过这都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的?你们没有联络?」他觉得好奇。

「没有。」她皱眉,垂下头。「离开香港后我只见过他一次.就没有联络了。」

「他在外国结了婚吧?」他轻松地。「只有结了婚才会忘记以前的朋友。」

「不——他做了神父。」她黯然。

他似乎已经听出她声音中的不妥,意外之余也不敢再问下去,他不是采人,他知道,这个「朋友」该是与众不同的吧?或者——有段故事?

「哦!香港仔我去过一次,岸边很脏,上了船就很好,调然是两个世界。」他聪明地转了话题。

「这正是香港的特点。」她吸了一口气,她不能在初识的朋友面前失态。「有很多地方——我指的是香港,会给人很明显的分界,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们已见怪不怪。」

「这种现象世界各地都有,不过香港明显些。」他说。

‘’知道为什么吗?」她笑。「因为香港地方小,进步的脚步却和世界各大都市看齐.所以,它的小和人多,把各大都市中分散的东西都集中在一起,而有浓缩的感觉。」

「你说得对。」地点点头。「香港的确给我浓缩的感觉。」

「这里成功容易,成名容易,只要有机会,就可以扶摇直上。」她很透彻。「也许在别的地方要奋斗十年才有成就,但在这儿却不同,只要有机会。」

「我u白你的意思,难怪很多人都涌来香港,」他摇头,「连那些自视甚高的洋人都爱来,容易成功啊!」

「也不一定,这得看这个人有没有机会。」她说。

汽车终于驶人香港仔,车辆减少了,他们都透一口气,不觉把车速加快。

「我听公司的女孩子说,你将接替你们公司老总的职位,是吗?」他忽然说。

「不知道啊厂她笑。「我当作希望啦,出来工作的人,谁不想努力往上爬?」

「努力加上机会,是不是?」他问。

「还没有成为事实,还不知道。」她笑。「你才来香港,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听见有关你的消息,难免多注意点。」他望着她。

「我该谢谢你的关心吗?」她笑。

「那天在文华碰到有个高高的男孩,很斯文的——」

「你说费烈?」她立刻说。「也是‘老’朋友之一,他是剑桥的,人非常好。」

「你的男朋友?」他开了玩笑。

「我?」她呆愣了半晌,「人家的丈夫才对。费烈和我之间向来只是朋友。」

「看来是我小心眼儿了。」他笑。

「小心眼儿?」她不懂。

「要发动攻势前,总要探深对方的虚实,看看可有强劲对手。」他凝视着她。

啊?他也单刀直入呢!只是没有斯年的急进、霸道。

李柏奕——发动攻势?

当第二盒百合送到蕙心桌上时,山羊胡子老总知道了,他呵呵的笑着,翰尼也知道了,他正好来公司与几位高级职员做一次面谈,这是受总公司委托的。

「谁?谁?」山羊胡子大感兴趣,也许退休在即.人也变得更幽默风趣了。「终于想通了?沈。」

「这是人家的事,与我无关。」自心淡淡地。

「这‘人家’是谁啊?」老总不放松。

「李柏奕。」蕙心一直很大方。

「哦——是他。」老总恍然,就此住口。朗尼却含蓄多了,他只看她一眼,微微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慧心居然脸红了——朗尼曾鼓励过她,幸福要自己找寻的。

但,柏奕——可是她的幸福?

「昨天下班之后找不到你。」朗尼说。

‘’是的,我去广告公司开会,然后去吃晚餐。」她很坦白,柏奕不是斯年,她完全不紧张。「和李柏变在一起,他是新调来的广告公司主管。」

「我听过他。」朗尼点点头,「他没调来之前在总公司也很出色,而且是少有的东方人主管。」

「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半!半私的吃顿饭,」她说,‘以后会有许多合作的机会。」

「我没有误会,这重要吗?」朗尼笑,把玩着那盒百合。「他怎会想到送你百台?」

慧心、歪一歪头,她不明白。

「我觉得很贴切,你很适合百合,」朗尼又说,「或者说你和百合很相像,百合孤傲、独立、清幽、淡雅,这不正是你吗?」

「你用了太多的形容词。」她笑起来。

「事实上这是我心目中的你,」他说,「六年来,我始终无法真正接近你,即使我坐在你身旁。」

「我是这样一个人吗?」她自问。

「你的心灵紧闭,或许——你比我想象中更专一。更痴心。」朗尼笑。「总之我探不到你内心。」

「我的内心——你信不信只有一片空白?」她说。

「你不是说过‘悠然此心’吗?怎能算是一片空白?」他说。

她呆愣一下,她这么说过吗?

「你有很好的记性。」她说。

「做我这份工作,记忆力是最重要的。」朗尼放下百合,「知道吗?陈家瑞对我始终很冷淡。」

「他是斯年的同学和好朋友。」她说。

「我知道,但我很欣赏他,觉得他有很好的潜在能力,以后你可重用他。」朗尼说。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她点头,「他太大文珠是斯年青梅竹马的玩伴,也是我大学同学。」

「很复杂的关系。」他摇头。

「其实并不复杂.来来去去,就是我们几个人,」她笑,「我的生活圈子很小。」

「生活圈子太小并不是好事。」他警告。

「但是我工作的范围大,」她笑,「在工作上,我每天都会接触到无数的人,这样就可以补足我生活圈子的狭小了。」

「小不了的,朋友和工作的人不同,」他摇头,「这就是公与私的分别。」

「谢谢你的指点,一起午备?」她笑.是午餐时候了,他们不能老坐在这儿聊天。

「走吧,这正是我来此的目的。」他说。

他们一起走出了公司,她敏感地知道同事们又在窃窃私语了,说他们是很相称的一对?

「老总顾去陪你的那位同事令你满意吗?」她问。

「我知道你不可能陪我,」他开玩笑,「但至少我希望陪我的是个女孩子。」

「是男同事?」她问。

「肯尼,你知道他的忡他摇头笑。「他总带我去买东西,其实我对购物根本没有兴趣。」

「不能怪他,他是营业部门的。」她笑。「你可以照实告诉他啊!」

「我说过了,否则我会累死。」他摇头。

蕙心想一想,说:「你想到哪里?下班后我陪你。」

朗尼看她一眼.他是了解并感激的,但,他又拍拍她的手,摇摇头。

「谢谢你这么说,但你别浪费时间了,」他说,「其实我并不想去哪里,只是——一个人在酒店内感到很寂寞,我又不是个花天酒地的人。」

「我陪你聊天。」她想也不想地说。

她是把他当作朋友看的,所以也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看法,六年了,她真当他是个朋友。

「无论如何——很感谢你。」他握一握她的手。

进人文华二楼,刚刚坐下,就看见一个熟人。

「啊——费烈。」慧心招呼着。

费烈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过来。

「费烈,一起坐,」蕙心热心地。「我替你介绍,他就是朗尼,他是费烈。」

两个好风度、好教养的男孩子互相握手,很奇怪.他们非但没有敌意,而且还十分友善。

「早听蕙心说过你,」费烈温文地,「不过,六年后的今天才有机会见面。」

「我很嫉妒沈有这么好的朋友,」朗尼望望费烈又望望蕙心,「有了你们,就算朋友圈子再小也不遗憾了。」

「谢谢,」费烈微笑,又转向蕙心,「我约了文珠和家瑞,他们就来。」

「一起坐,我一直希望能认识你们。」朗尼诚心地说:「今天是太好的机会。」

话刚说完,文珠和家瑞进来了,看见朗尼和蕙心,他们好意外。

「你就是朗尼,是吗?」文殊永远是率直的。

「是,你一定是陈的太太,斯年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了厂朗尼果然好记忆。

「你也认识斯年?」文讲好意外。

「以前不知道。也不认识,后来——」朗尼看蕙心一眼,「后来在哈佛碰到他。」

「哈佛,他又去了哈佛?」文珠叫。

「是——」费烈点点头,原来他一直知道斯年的消息。「他今年初念完博士学位。」

「你知道怎么不告诉我仰」文珠抗议。「你太不够朋友。」

费烈看蕙心一眼,歉然地摇摇头。

「我以为——不提比较好些。」他说。

「是斯年叫你这么做的?」蕙心小声问。

「不,当然不,」费烈尴尬地,「我觉得——事已至此,不必再惹起太多的伤感。」

「我同意费烈这么做。」家瑞插口说。

「你们自私,」文珠望家瑞一眼。「别以为蕙心这么软弱,为什么不能讲?」

「反正我也知道了,」蕙心笑起来,「斯年现在调到罗马教廷工作,不是吗?」

「你——知道?」费烈神色古怪地。

是古怪,可是没有人明白为什么。

「朗尼说的。」蕙心努力装得很自然。

「其实——我和斯年也很少通信。」费烈吸一日气。「只是他每转换一个地方,他都会通知我。」

「真是凡心未死。」文珠笑骂。「还有牵挂。」

「他只不过是通知我新的地址。」费烈笑。

「出家人应该六根清净。」文珠忽然说了句国语。

「出家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除了朗尼。

「她说什么?」朗尼感兴趣。

「她说出家人,中文和尚的意思,也等于神父。」慧心解释。「但不完全相同,是语气问题。」

朗尼也笑一笑,看得出来.他对费烈、文珠他们都很有好感。

「喂,朗尼,斯年还是老样子吗?」文珠问。

「我只能说,他是最漂亮、最出色的神父。」朗尼答。「很奇怪.当我一眼看见他时,就知道他是斯年。」

「当年的情敌。」文珠盯他一眼。她在心中,还是怪罪朗尼的。

「我无意把事情弄成这样,真是抱歉,」朗尼诚挚

地,’‘当时我真的不知道有斯年这个人。」

「那就要——」文珠口无遮拦,她一定要说出心里的话。

可是费烈更快地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说下去。

「昨天——我收到斯年的信。」他说。

「啊——真的?他说了些什么?」文珠怪叫。

慧心的脸变了,费烈迅速看蕙心一眼,「只是讲一些他在罗马的工作。」

「这斯年,好像真的把我们都忘光了;只记得费烈。」文珠抱怨着。「下次若是让我见到他,一定不放过他。」

「你能怎样严家瑞笑。「别忘了他已是神父。」

「神父又怎样?他还是斯年。」文珠说。

沉默的蕙心发现家瑞真的对朝尼很冷淡,他甚至不正眼看朗尼。

他是——哎!是老实人,他始终忠于和斯年的友谊,只是——在座的人,谁又不是呢?

蕙心只是叹息,谁不是呢?

午餐来了,他们开始迸食,讲斯年的话题也告一段落,蕙心的神色又恢复了。

费烈和朗尼很谈得来,他们还订了晚上的约会,友谊实在是奇妙的。

午餐后,他们在文华门口分手。

朗尼送慧心回公司,一路上他显得很高兴。

「我真心喜欢你的朋友。」他说。

「是否包括咄咄逼人和不友善的文珠和家瑞?」她问。

「当然。他们很真,我喜欢真的一切。」朗尼说:「还有费烈,我们很谈得来,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相信,你们都很优秀,你是哈佛的,他是剑桥的,大家半斤八两,门当户对。」她打趣地。

「这不是念什么学校的问题,」他摇摇头,「我和他的个性相近。」

「你们成了朋友,我也轻松了,」她笑,「早知如此,六年前就该介绍你们认识。」

「若真如此,恐怕今天也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斯年也不会离开了。」他唏嘘。

「这是命运,我们不能埋怨。」她说。

「我觉得抱歉。」他摇头。「斯年实在是我见过的男士中最出色的。」

「包括你自己?」她半开玩笑。

「包括我。他比我好,所以当年你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说;「只可借当年你连哈佛的奖学金也放弃了。」

「当时——我万念俱灰。」她说。

「后来怎么振作起来的?」他问。

「在比利时见过做了神父的斯年.他的一些话,他送我的‘悠然草’,不知怎么的,我竟——心中又有了希望和光亮,于是我全神投入工作。」

「但你不该放弃哈佛。」他说。

「你不明白,」她摇摇头,「斯年因你而误会,虽然我和作之间并没什么,但那时候若再去哈佛——我自己的良心会过意不去,不去哈佛是因为你的关系。」

「但他自己却去哈佛,你不以为他是因为你吗?」他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因为我?」她心灵巨震。可能吗?

「或者——他以为你在那儿?」朗尼再说。

「不,不,」慧心震惊地,「不会的,他该知道我不会在那儿,他该知道——」

「他怎会知道呢?除非你告诉他。」他说。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他已是神父。」她黯然。「所有的一切都已太迟了。」

「但是你说你心中又有了希望和光亮,是不是?」他拍拍她,在她办公室外转身离去前说:「想想那‘悠然草’。」

蕙心真的呆住了,什么意思?希望和光亮?

「你知道——斯年原本也是哈佛的mba。」她小声说。

可是朗尼没听见.他走远了。

下班前十分钟,慧心正在看一封紧急电报,秘书带着神秘的微笑走了进来。

蕙心抬头,她不明白这些女孩子为什么常常大惊小怪的。

「他来了。」秘书眨眨眼。

他?谁?那些女孩子们已替她认定了一个对象吗?朗尼?或是李柏奕?

她皱皱眉,看见门外的柏奕,他双手放在身后,把头探人门内。

「能进来吗?」他说。

「当然欢迎,」蕙心放下电报,「不用上班吗v’

「就五点钟了,我可没跟公司签卖身契。」他说。

他走进来,秘书退了出夫。

「这是送你的。」他的双手从背后伸出,手上却什么也没有。

慧心微笑,也大方地伸手接过他送的无形礼物。

「谢谢,很漂亮。」她说,很有幽默感。

「很幸运,买到最后一枝。」他笑。

‘’这一枝比上一枝还要漂亮。」她说。

两人都很默契,她知道他心目中想进什么,他也知道她明白这无形的礼物是什么。

「在中环见一个新客户,谈完之后就不想回去,因为想起你在这儿。」他说。

「不是又想吃海鲜吧?」她笑,一面收拾桌面上的东西o「你提醒我可以下班了。」

「不吃海鲜,我想——去拜访伯父、伯母。」他说,非常诚恳。

她的眉宇扬得好高,去拜访她父母?这——当年斯年也要这么做的,却被她拒绝了.是她太固执、大讲原则、大保守;相同的事,她不能错两次。

「也好,我先打个电话告诉妈妈。」她对自己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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