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也是惊呼,“樊总,您可真是太浪漫了。因为您先生喜欢,所以就一定要买下来。在场的各位先生女士,看到了吗?这才是绝世好男人!”
公开场合,主持人极具专业素养地称顾晨星为樊绍棠的先生,而非夫人。他极具煽动性的语言,令顾晨星更加不自在了。
看出他的别扭,主持人特地绕到他这边,举着话筒问:“那顾先生,请问您对樊总的表现感到满意吗?”
满意个鬼!
顾晨星被突如其来这个大转折,弄得心神不稳。可面对台下众人,他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主持人的问题。
偏偏,主持人又继续:“不过顾先生,有一点我很好奇,您看您与樊总这么恩爱,怎么今天还穿一黑一白两套礼服,是有什么玄机吗?”
若是在拍卖会前,可没人敢问这话。可现在不同,人家樊大总裁出高价买东西讨老婆欢心,现在这问题反倒勾着不少人的好奇心。
顾晨星沉默数秒,就在他准备回答一句“我就喜欢这么穿”时,身旁的男人却拿过话筒。
“没什么玄机,就是我们之前有点误会,他有点不开心。”
樊绍棠轻描淡写这一句,台下不少人顿时小声捂嘴议论。
顾晨星听不见,可他听到主持人感叹:“所以樊总拍下耳环,也是想跟顾先生赔罪罗?”
樊绍棠看了顾晨星一眼,“算是吧。”
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提议:“那不如请樊总为顾先生戴上?”
那对耳环放在高级黑色丝绒盒内,被身后穿旗袍的女孩捧着。
樊绍棠转过身,直接拿出一只,然后一手拨开了顾晨星耳边碎发。
两人的身体几乎快贴在一起。
顾晨星闻着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你要干什么?”
“嘘,别说话。”
下一秒,顾晨星右耳传来冰凉的触感。
很快,樊绍棠替他戴上左边那一只耳环。
当樊绍棠从他身前离开时,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被台下无数道羡慕嫉妒的眼神所包围,顾晨星经历过最初的震惊后,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只是转过头,深深看了身边男人一眼。
很快,他左手再次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握住。樊绍棠牵着他缓缓走下台,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落座后,顾晨星发现自己旁边的位子早已空了。直到晚宴结束,温礼都没有回来。
来的时候,顾晨星自己打车过来。现在回去,从会场走到门口的这几分钟,顾晨星心里闹了场拔河比赛,一边是劝他还是自己打个车,怎么来就怎么回去。另外一把声音循循善诱:人家都花了1000万买下自己想要的东西,现在甩脸走人,未免太没有风度了。
走到酒店门口的脚步不自觉放慢,可是没想到,下一刻樊绍棠却伸手搭上他后背,从外人来看,就好像他被男人亲密搂着。
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他们面前。
“上车吧。”樊绍棠已经替他做了选择。
顾晨星默不作声地上了车。
等车子开动,车内又陷入一片安静。
他俩并排坐在后座,上车没多久,顾晨星就见樊绍棠拿出手机在看文件。
他似乎很忙,中间还接了几个电话。都是什么“一定要完成目标”“我明天还有五个会议”之类的话。
半个小时的路程,顾晨星就没见这男人有过片刻休息时间。他不禁想起之前外人对樊绍棠的评价:
工作狂。
看来,首富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回到家,迎接他们的王管家在看到顾晨星一身白西装时,向来冷静克制的脸还是不可避免出现的裂痕。
“顾少,您……身上的衣服?”他想问的是,为什么下午这位夫人宣称有急事一定提前出门,结果回来却是换了身衣服?
顾晨星只是含糊应道:“那衣服弄脏了,我就换了一件。”
王管家瞅着他,像是在掂量这话的真实度。
可樊绍棠快步走在前头,吩咐道:“王叔,给我准备杯黑咖啡,我今晚要加班。”
王管家赶紧应道:“是的,少爷。”
顾晨星踟蹰数秒,却是快步追了上去。
自打结婚那夜开始,樊绍棠的房间就在顾晨星隔壁。
男人前脚刚打开房门,顾晨星后脚就跟了进去。
“怎么,你还有事?”樊绍棠一边解着领带,微微侧过头看他。
第一次进男人的房间,里面的装修完全与樊绍棠的气质重合。简约黑白灰现代工业化风格,一眼望过去,整体冷冰冰的,没有掺杂任何色彩感情。
顾晨星盯着樊绍棠那张成熟而俊美的面孔:“你为什么要出价?”
樊绍棠:“嗯?”
顾晨星伸手抚上还戴在自己耳上的十字架耳环:“这个,你为什么要买它?”
而且还出了1000万,顾晨星就算喜欢,他也不会盲目出这么高的价格。
然而樊绍棠挑眉,似乎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很奇怪,“老公买东西送给老婆,还需要理由?”
顾晨星顿时觉得耳根子热起来。
“喂,你说什么呢?别说这种奇怪的话!”
樊绍棠把领带外套都扔在床上,打开柜子,头也不回地道:“你嫁给了我,就是我老婆。我买个东西给你,这很稀奇么?”
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顾晨星一时间竟然语噎。过了片刻,他才哑着声:“樊绍棠,这里没有外人,你也不必玩那些夫妻恩爱的戏码。我们……我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没有好到让你送我这个。”
说到底,他俩不过才结婚三天,而且昨天他还和老男人闹过一次。真说起来,刚才樊绍棠要是买下东西送给那个温礼才是正常的事吧?
打开衣柜的手停住,樊绍棠转过身,踱步来到顾晨星面前。
此刻很静,打开的窗户间依稀传来山间几声虫鸣。
顾晨星被樊绍棠看得不自在,他别过脸,闷闷地道:“我没说错。”
“错了。”
樊绍棠双手插着裤兜,表情略有些无奈,“顾晨星,我们已经结婚了。就算在家里吵几句,也不代表,我会让外人欺负你。”
欺负?
顾晨星看向他的眼神染上几分迷茫。
樊绍棠索性直言:“在洗手间,你和你同学的话我听到了。”
顾晨星双眼微微瞪着。
他听到了简昊的那些话?
所以,樊绍棠是想在所有人面前,证明自己不是“被丈夫嫌弃的妻子”?
一时间,戴在耳朵上的东西变得沉重,顾晨星的声音晦涩而阴郁:“樊绍棠,我不用你好心。我顾晨星是顾家二少爷,不会以作为你的老婆为荣,更加不会因为你在公开场合送东西就……”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被身前的人推了一下,很快,背就抵上墙。
樊绍棠把他困在自己和墙之间。
两人的气息在这狭小空间中交缠。
樊绍棠渐渐逼近他,一双星眸深邃不可见底。“顾晨星,你是顾家二少爷。可从你和我结婚那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无论你接不接受,这个是既定的事实。”
妻子?
顾晨星嗤笑:“樊绍棠,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娶个男人来当老婆?”
倘若没有这老男人上门求亲,他俩人之间这场荒唐的婚事根本不会发生。
这也是顾晨星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不信以对方如今的地位,再加上这两天他所了解的樊绍棠,根本不会因为一个梦就娶个陌生男人回家。
男人眼神微动,他慢慢靠近顾晨星,然后轻轻说道:“当然是因为……”
雨越下越大,顾晨星任由他牵着回到屋里。
房内还开着空调,一进屋,顾晨星忍不住打喷嚏。樊绍棠环视周围,主动拿起晾衣杆上的外套披在小妻子身上。
突然其来的触碰令顾晨星缩了缩肩膀,不知从何时开始,樊绍棠对他似乎变得……体贴起来?
意识到自己用了体贴这个词,顾晨星自嘲地勾起嘴角。
“怎么了?”
“没事。”顾晨星脱掉外套,定定看向樊绍棠:“开始吧,我把秘密告诉你。”
他坐下来,调整至一个舒服的姿势,慢慢轻启双唇。
“当初我回国,是因为我哥的电话……”
一个月前,顾晨星还在j国读书,被顾晨霖一通急电召回国。电话里,顾晨霖只提到顾正鸿的遗嘱。
当年顾正鸿是得急病走的,顾晨星并没听说父亲有留下遗嘱这种东西。三年过去了,现在冒出遗嘱,顾晨星火速回国。
可没想到,当踏入家门,等待他的,却是和樊绍棠的婚约。顾晨星当然不答应,就在他和顾晨霖闹得差点翻天时,他这位亲哥哥才拿出顾正鸿的遗嘱。
遗嘱内容是:将来樊绍棠若向顾家提出完成婚约的请求,顾正鸿次子顾晨星必须与樊绍棠结婚。否则,将失去继承顾正鸿遗产的资格。
“现在你知道了,我跟你结婚,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和我哥打官司,拿回属于我的那份遗产。”
半个月前,他还为这事跟顾晨霖争得你死我活。没想到,现在他可以在樊绍棠面前平静地说出来。
听完这些,樊绍棠只是淡然地道:“没关系,这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
顾晨星咬了咬唇,最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来。
顾氏集团陷入危机,顾晨霖也潜逃至国外,现在谈他爸的遗产?和谁谈?
曾经他规划好的“逆袭之路”,如今只成了一场笑话。
顾晨星抖着嘴唇,浑身一片冰凉。
樊绍棠看出他难受,声音不禁放得轻柔:“别想太多,我……我会在你身边的。”
顾晨星径自沉浸在伤感中,没听清男人最后话里蕴藏着不容察觉的小心翼翼。
他余光一扫,自己床头柜上还静静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是《离婚协议书》。
顾晨星怔住。数日前他准备开口提离婚,就被他家的事给耽搁了。
其实,这两件事根本毫无干系。甚至他不应该因为顾家出事,就躲在樊家当鸵鸟。
顾晨星心思流转,瞬间已经做出决定。他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樊绍棠,我想……”
“我想下周带你去外面走走。”
对方突如其来的一句,打乱顾晨星整个思维。
“去外面走走?”
“嗯,”樊绍棠点头,“我下周没什么安排。近的话我们可以去日本,远一点也可以去伦敦或者巴黎,看你想去哪。”
“等等。”顾晨星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的思维,“为什么要出门?你得工作吧?”
樊绍棠不是每天忙得只剩睡觉的时间么?
哪知,男人回答得随意:“不用工作,我有年假。”
那为什么要这时候休年假?
顾晨星眨巴眼睛,弄不清对方的想法。“可是,为什么要出门?”
手机传来信息声,樊绍棠划开屏幕看完后就站起身,“出门不用理由,你想想要去哪个城市,回头再跟我说。”
留下这句,樊绍棠就离开房间。
顾晨星慢慢咀嚼他这句话,又惊觉自己错过提离婚的机会了。
* * *
顾晨星陷入一片茫然中。
他应该直接跟樊绍棠提离婚的事,就算现在顾家出事,他也应该勇敢地面对一切,而不是窝在樊绍棠身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樊绍棠对他的态度,又让他觉得,提离婚似乎太过残忍。平心而论,除了刚进樊家门那几天闹得不愉快,后面樊绍棠对他还是相当不错的。
即使知道男人和他结婚的真正原因,顾晨星也没办法对他产生怨恨。
就好像是在大海中飘摇的小船,顾晨星被风浪吹打着,始终不知道何处才是他的岸口。
各种负面情绪汹涌而来。顾晨星现在连手机都不想打开,因为只要一上网,有关于顾氏的新闻便蜂涌而至。
这几日,他甚至养成一个好习惯:吃完饭便去院子里赏花,而不是窝在沙发玩手机。
早饭刚吃完,他看见王管家听着电话,步伐急促,手里还拿着个文件夹。
他好奇地问了下,才知道樊绍棠要用到这份文件,打电话回来让王管家找人送去公司。
顾晨星这几日憋在家里难受,索性便揽了这活。
算是一点小私心,他也很好奇樊绍棠的腾云集团是什么样子的。
作为宣海市第一企业,腾云集团在市中心商业区拥有一幢三十八层办公用楼。
当顾晨星停车在等红绿灯,光是远眺都能感受到腾云集团建筑的金碧辉煌。
车子很快进了停车场。顾晨星步行来到前台,那里坐着位妆容精致,却神色冷淡的年轻女孩。
普通人要想见樊绍棠难于登天,可顾晨星报了姓名后,这位前台小姐的表情当场就得热络起来。
她诚惶诚恐地请顾晨星上36楼董事长办公室。
只不过送份文件,顾晨星倒没其他目的,他随处打量着腾云内部办公环境。
与兵荒马乱的顾氏集团不同,腾云这里仿佛一个现代化巨型机器,每个员工都是里面的一颗螺丝钉,各个细节紧密咬合。急促的步伐与紧张的节奏,促使腾云这座大机器高效运转,创作更多的价值。
36楼是董事长专属,除了秘书就只有樊绍棠的办公室。当干练的女秘书替他推开门后,顾晨星却是微眯起眼。
樊绍棠的办公室有人。
而且——
那张清丽的脸转过头来,朝着他微微勾起嘴角。
“原来是你啊,晨星。”
卓炎眨了眨眼,也有些难以置信。“晨星,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如果你家那位樊总真的和姓温那小子有奸情,那他不用准备这种东西吧?”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顾晨星脑里乱哄哄的。他想起那天在服装店内,温礼堂而皇之地刷樊绍棠的卡,甚至两人还打了一通长达半小时的电话。
“还有,那兄弟跟我说,姓温的特地让酒店给他准备罗格玛丽。”
顾晨星皱眉:“那是什么?”
“这是一种加了青柠的鸡尾酒,味道比较重。我听说,有些人会用这种酒加点料,一般人就尝不出来有问题。”
这么说,温礼还是特地瞒着樊绍棠的?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顾晨星甚至想到,这对奸|夫|yín|妇是不是还要用药来助兴?可现在看来,又像是温礼在给樊绍棠暗自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