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夫人闻言猛的抬起了头,眼睛像是利剑一般,朝着那姓钱的婆子看了过去。
那婆子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听得黄府尹传唤,走进堂中,跪了下来,“小的姓钱,乃是附近钱家村里的接生婆子。我们钱家村,在山里头,方圆几个村子,都只有我一个接生婆子。”
“这事儿虽然有年头,但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我们村里的那山上,有几座城中贵人修的别院,只有在夏日避暑的时候,方才会有人来。那一年山上来了一位小娘子养病,在山里头住了大半年,平日里那小娘子从未下过山,村里人当时还猜测,怕这个小娘子得了什么疫症,方才不敢下山的。”
“村中人也因为这个,不敢靠近。是以,那家人来寻我接生的时候,我怕得要命,记得清清楚楚的。不是说养病么?那小娘子也没有梳妇人头,咋就要生孩子了?再说了,这种小娘子,身边应该跟着厉害的接生嬷嬷才对,哪里轮得到我去?”
“当她们家人催得急,我就去了,同行的还有我那大闺女钱白术,我们二人一道儿上了山才知道,那小娘子年纪太小,不过只有十三四岁,造孽得很。肚里的娃儿胎位又不正,人快不行了。”
“城里的嬷嬷不敢下狠手,怕一尸两命了主家寻晦气,便寻了我这个乡野婆子做替死鬼。后来,还是老婆子靠着一手徒手摆胎位的本事,帮助那小娘子生下了一个大儿子。”
“那孩子我记得清清楚楚的,屁股上有一个几个黑乎乎的点儿,看上去跟孩子的脚板印似的,用我们山里的老话讲,那叫不肯投胎,被小鬼一脚踹出来了。”
“一开始,我还高兴得要命的,想着主家平安生产了,这还不给我个大红封?可是我相差了,这些富贵人家,外表光鲜,内里的心太黑了,那娃儿一生出来,我和我闺女就被她们抓了。”
那钱婆子说着,一脸后怕的样子,“许是老婆子命大,被一位好心人给救了。她给了我们钱财,让我们跑得远远的躲上几年,待事情平息了之后再回来。我同我闺女,在南地亲戚家中住了整整五年,得知那位小娘子嫁人了,方才敢回京城。”
游云点了点头,“那个小娘子姓甚名谁,你可认得是哪一个?”
钱婆子点了点头,“姓张,当时她身边的人,都叫她宁娘子。”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永平侯夫人,“就是她没有错的!”
游云抬起了下巴,愤怒的看向了永平侯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永平侯夫人笑了笑,“且不说这是哪里找来的婆子在胡乱说话,时隔几十年,这婆子口中那个生孩子的小娘子,已经从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妇人,变化之大,不言而喻,她又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兴许真有这么一个人,但这个婆子指认我,委实不能让人信服,黄府尹你说可是如此?”
黄府尹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钱氏,你可还有旁的证据证明,那人便是如今的永平侯夫人?”
钱婆子慌乱的摆了摆手,“就是她啊!我怎么可能记错,就是她的,虽然老了,但是眼睛还是那么小,嘴巴还是那么大,鼻子还是那么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