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个名字,包厢里霎那间静了下来,谁都没有先开口,都把视线集中到了柏坠脸上。
这么一瞧,眼睛鼻子脸型,还都挺像的,只是让他们惊悚的是,桐薄不是死了吗。
不过他们也都是听说,但当时也是得到过顾松义的肯定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大变活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打破了安静。
“来来来,过来坐,今天老杨生日,都别拘着。”
“哎小学弟长的挺好看啊。”
“继续啊继续啊,都愣着干嘛呢。”
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刚才片刻的静默,仿佛只是错觉,柏坠坐在了沙发的边缘,顾松义坐在他旁边,经历过刚才那一会近乎尴尬的沉默,这会也没人打趣他们了。
顾松义坐下没一会,就被人拉着走了。
柏坠看到他身后的小鬼,一点也不怕阳气,不躲避人群,直直从他们身上穿梭过去,他抬眼看了眼顾松义,发现他没有丝毫察觉。
一群人玩的很开,美女叼着饼干和男伴互喂,激吻,柏坠坐在一旁,就像是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一个男人凑了过来,身上带着酒味和烟味,他坐到柏坠身旁,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上,从对面的角度看来,就像是男人把他搂在怀里。
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别人侵袭,柏坠垂眸,眼底冷色划过。
“桐薄是吧,怎么不和顾少一起玩?”他用着油腻腻的语气问。
柏坠稍许偏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五官平凡,胜在从小培养的气质,让他看起来文质彬彬,只是这文质彬彬,从他开口之后,就毁了。
柏坠移开视线,看了眼坐在沙发中间的顾松义,说:“没意思。”
男人被柏坠那一眼勾得心痒痒的,忍不住想,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若是在床上哭出来,是怎样的一抹春色。
干净纯粹的气质,让人想要玷污他,弄脏他,拉着他一起跌下泥潭。
男人眼中精光闪过,他像是无意识的往柏坠那里偏了偏,身体都快贴上柏坠了,难闻气息涌入柏坠的鼻腔,柏坠不着痕迹的偏着头呼吸。
“跟着顾松义感觉怎么样?”他暧昧的问,称呼也从“顾少”变成了“顾松义”。
柏坠唇角牵起一抹笑,戾气一闪而过,他软着声音道:“你别这样,学长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什么不高兴?”男人凑的更近了,嘴唇都要贴上了他的耳朵,酒气袭来,男人看着他的耳朵,眼神迷离,就想亲吻上去。
他这么想着,也开始了动作。
“砰”!
男人的头撞在了桌角,桌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几个,他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瘫在地上,卷缩着身体,痛苦呻.吟。
人声沸鼎的包厢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震耳欲聋的音乐,见到这场景,离点歌台最近的人把音乐关了。
顿时,男人的呻.吟声清楚起来。
他们看向站着手足无措的柏坠。
“怎么回事?”一个男人过去把地上的男人扶了起来。
这里的情况刚才自然有人注意到的,别人见男人调戏柏坠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转眼间,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男人只觉得下巴和额头隐隐作痛,更痛的是某个作为男人尊严的地方,他额角青筋鼓动,闷声哼气,说不出话来。
顾松义走到他面前,柏坠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往他身后躲了躲,脸上迷茫又无措,脸本来就白,这会更是苍白,他站在他的身后,小声的问:“我是不是闯祸了?”
顾松义对朋友的劣性心知肚明,被打的那人他也犯不着顾忌。
柏坠接着道:“对不起学长,刚才他说你、说你……”
他似难以启齿,脸都涨红了一片,顾松义心霎时间就软成了一汪春水,他问:“别怕,你说。”
“他说你肾不好。”柏坠委婉的说,“还说让我跟了他,他才会、会满足……”
他眼神躲闪,又羞又恼,清冷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分不一样的色彩,后面的话他不用说顾松义也明了。
他脸瞬间就黑了,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见肾不好这样的话,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不仅抹黑他,还想撬他墙角,简直不能忍。
在场的人没谁怀疑柏坠这番话,刚才男人靠过去,有不少眼睛都看着,而且以男人的性格,说这种话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柏坠显些把自己憋的缺氧,感受到脸上的热度,他偷偷喘了口气。
坐在男人身边的人见顾松义脸色沉了下来,赶紧打圆场,“哈哈,顾少别当真,这货就是一个管不住嘴的性子。”
男人很憋屈,脸都青了,以一个屈辱的姿势捂着腿中间,他根本没说那些话,天大的冤枉!
他咬牙切齿,而身旁人居然还帮他默认了柏坠的那番话,他看着顾松义恐怖的脸色,默了默,眼下除了打碎牙往肚里吞,还能说什么。
他抓住好友的手臂,一个字一个字夹杂着痛楚的往外挤:“帮我、叫救护车。”
这一波插曲过了,顾松义也不好因为那男人就离开好友生日的场子,有人递梯子,他也就顺着下来了。
坐了没多久,顾松义又被朋友拉着过去喝酒,还顺带提了一下柏坠,柏坠拒绝了,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们也没强迫他。
有了男人那一波,后半场没有不长眼的过来和柏坠搭话,他们可不想断子绝孙,这玫瑰好看是好看,但上面的刺没拔干净,容易伤着自己,况且这还是有主的玫瑰。
晚上十一点,聚会结束,一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只有柏坠一个还清醒着,顾松义半醉半醒,柏坠搀扶着他往外走。
他们叫了代驾,柏坠把顾松义扔到后座,自己坐到了前面,和代驾说了地址,黑色小车绝尘而去,把会所甩在了后头。
经历了一场辣眼睛的表演,柏坠看着窗外的夜景洗眼睛。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柏坠从顾松义兜里掏出钥匙,把半死不活的人拖进了别墅里。
别墅灯光亮起,柏坠看了一圈,这别墅没有鬼魂,他在一楼二楼都转了个圈,没找到养小鬼的痕迹,看来这小鬼不是顾松义养的。
小鬼在柏坠动作的时候一直盯着他,幽幽的目光如影随形,宛若一条冰冷黏腻的蛇,吐着蛇信子。
柏坠目光和他对上,又若无其事的移开。
他在顾松义身上停了会,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睡颜,睡着的顾松义,毫无防备的倒在沙发上。
柏坠勾了勾嘴角,伸手去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他倒是把这个可能性忘了,若是做阵,身上定会残留痕迹。
小鬼看见他的动作,扑上来咬他,他好似是有了实体,留着长长指甲的手抓住柏坠的手腕,张牙舞爪,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柏坠早有防备,一张灵符将他定在了原地。
这小鬼对他来说影响不大,不过一只未成年的低劣品,小鬼发现动不了了,不甘心的哇哇大叫,声音钻入耳朵,犹如魔音。
柏坠听得心烦,又拍出一张灵符封了他的嘴。
修剪得圆润的指尖搭上衬衫衣扣,解开他的衣服,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红绳,红绳上系着一张符纸。
柏坠把符纸拿下,带着体温的符纸落在他的手心,他解开看了眼,就是很普通的平安符,作用甚微,也亏得顾松义当个宝贝一样的天天带在身上。
他身前没东西,柏坠给他翻了个身。
瞬间,一大片的密密麻麻的符文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眼睛,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简直能直接去世。
柏坠面色顿时肃然,他弯腰仔细看着这符文,符文是纹上去的,用的白色纹身,在背后已经微微发黄,像一个个伤疤,丑陋又恐怖。
符文的走向都有迹可循,柏坠把他的背当成纸张,顺着划了一下,他偏了偏头,从另一个角度看了眼,这个符文,他看过的。
在修仙界的一本□□里。
是邪术,用符文把人改成一个活体容器,收为己用。
柏坠蹙眉,只怕这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符文走向流畅,甚至可以看出一丝丝神秘的感觉,每个地方深浅不一。
这是直接把人皮当成了画符的纸。
做容器,那人是想要什么呢?
柏坠蓦地想到了一个可能,寿命。
所以,那人要用换命之法来破解僵局,他刻意接近顾松义,一开始并没有干脆的和他说他能帮他,而是先告诉他他的身体情况,让他感到恐慌。
第二次相遇,他告诉顾松义,他能帮他,这时候的顾松义才当真,半信半疑的照他说的去做,等发现情况属实之后,才打心底的相信了他。
再然后,他只要再说出帮他的方法,就能让顾松义心甘情愿的做他容器。
手段阴险狡诈。
这小鬼,差不多也就是监控保护容器的作用。
容器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旦施咒人死亡,他也会迅速枯竭,他们的生命,是相连的,然而容器的生死,却不会影响到施咒人。
柏坠看了会,他往顾松义这里送的病毒也有一打了,顾松义这么惜命的人,不应该不联系他背后的人。
只有一个可能,他也联系不上他了。
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想了想,还是该添把火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