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函今天掌控身体的消耗太大,他再来掌控,会更加疲惫,一个身体承受两个灵魂,身体也是有脾气的。
柏坠看着卷子,指尖颤了颤:“没事,来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学习不能落下。
当柏坠做到第二大题,教室忽然一阵安静,刘玖出现在门口:“邹函,你出来一下。”
柏坠从题海中抬起头,眼神有片刻的涣散,他站起身晃了两下,扶住桌子站稳,才抬起脚步跟了出去。
他走后,教室又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你们看到没,邹函的脸又被打了。”
“啧啧,他这是中了什么咒了吧,上次也是星期六被打。”
“唉唉,宋塞,你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啊?”
宋塞面色不虞的抬起头:“不知道。”
“上次你不是和他打起来了嘛,你可别是为了报仇雪恨,又叫人打了他一顿。”女生八卦的开着玩笑。
宋塞一掌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大吼:“有完没完!”
教室里说话的声音慢慢的小了,班上的同学都转头看他,宋塞情绪一时失控,颇有些狼狈的坐下来,头磕在桌子边缘,双手紧了紧。
柏坠跟着刘玖来到办公室,办公室内站着一个妇人,头发扎在脑后,包成一个球,妇人听到声音转过头,对上柏坠的眼睛。
感觉有了点人气,但看着她的眼神凉飕飕的。
“你先坐,我们慢慢说。”刘玖招呼了邹婶婶一声,旋即关上门。
刘玖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柏坠坐在一条椅子上,食指和拇指摩擦着。
刘玖:“是这样的,既然你们是亲戚,应该也挺熟的,你也知道邹函同学的家境,再加上这次是你儿子主动挑事,你看这医药费是不是能商量一下……”
“那怎么行啊?”邹婶婶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打了人,这——这打人赔钱,不天经地义吗?再说了,我儿子好在是被砸了脚,要是被砸了头,我们还怎么活啊!”
柏坠:“婶婶,你这话就太让我伤心了,你看邹升——堂哥人好好的,偏要过来找我要钱,那是爷爷留给我的啊,做人良心不能这么黑,而且他的脚也不是我砸的啊。”
柏坠一脸真诚的看着班主任:“刘老师,我可以向你保证!”
反正本来也不是他砸的,他道:“是邹升远带来的那些兄弟砸的,不瞒你说,他们害怕赔钱,统一了口径,说是我砸的,我婶婶的儿子,从小就看不惯我,所以也同意了这个说法。”
他眼睛一直盯着刘玖,不躲不闪,让人感觉到他的诚心,刘玖问:“之前在医务室你怎么不说?”
柏坠:“那不是你也没问我嘛。”
刘玖回想了一下,好像她确实没有问过这个问题,都还没和教导主任说,这消息也是校医告诉她的,那五个人看着就机敏得很,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柏坠又对着邹婶婶说:“婶婶,你要是不信我,咱们就报警,让警察来判断。”
他四两拨千斤,把这个锅甩给了那五个人,当时他这边只有一个人在,他们的话可信度也不高,他这锅甩的干干净净的。
报警当然不能报警,邹婶婶在医院听到儿子的指认,毫不怀疑的就过来了,这回听到柏坠的说法,又怀疑起了邹升远,她的儿子她了解,说谎是家常便饭,他那么讨厌邹函,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做。
她面上存疑,忙道:“唉……不、不是,我儿子他说了是你打的啊,你不能把这事推给别人吧……”
“那婶婶。”柏坠皱眉看着她,“他也不能把这全部推给我吧,我好不容易从他们六个人手里被解救出来,难道硬是要我的腿也骨折了你才信吗?”
邹婶婶被堵的哑口无言,砖头它也不会说话,到底是谁还不是一张嘴说了算,就看谁的可信度更好,但很明显,她这边显然没有立场。
她早就和邹升远说了,让他不要去招惹邹函,他偏不听。
邹婶婶抬头,和柏坠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灯忽然灭了,她身后的汗毛都起了。
刘玖:“啧,这灯怎么回事?”
她伸手去摸桌上的手机。
办公室窗户没关,一阵寒风吹进来,刘玖道:“这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刘玖打开手机电筒,往上面照了照,她走到门口的位置,按了两下开关,都没用。
她道:“你们先坐会啊,我去找隔壁的班主任来看一下。”
刘玖一走,办公室完全安静了下来,风吹起桌上的文件,纸张被吹的嗖嗖响,仿佛是特意在给这里面加点动静。
“婶婶。”柏坠站在邹婶婶背后,幽幽叹气,“爷爷他才刚死了多久啊,你们这么对我,他老人家难免会伤心的。”
柏坠冰凉的小手拍了拍邹婶婶僵硬的肩膀,透过薄薄的衣服,温度渗透到邹婶婶的皮肤上,他站的地方以办公室的监控室看来,就是靠在墙上随便站着而已。
之前吓得太狠,现在只要有一点动静,邹婶婶都草木皆兵,之前在他身上看到的人气宛如错觉,柏坠拿开了手,邹婶婶的肩膀那处却还是冰凉冰凉的。
邹婶婶害怕,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柏坠的黑影,这时的他好像才是他真正的面目,在刘玖面前的无害都是装出来的!
柏坠轻笑一声:“婶婶,让我猜一猜,你们肯定不听我的话,又翻了我家的墙对不对,让我再猜猜你们看到了什么,唔——我的篮球,你们没拿走吧?不然我会很生气的哦……再过不久就能回家了呢,我可是——迫不及待了!”
邹婶婶脸上的皱褶都是僵硬的,翻墙、篮球,她眼皮子一跳,柏坠说这话时,宛如他就在现场,默不作声的盯着她。
她瞒着邹小叔进去过一次,翻墙时踩到了一个篮球摔倒了,在别墅周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气愤的她把篮球给丢了出去。
她心下慌张:“怎么会呢,我哪能拿到篮球啊……”
门外响起脚步声,柏坠坐回了位置,刘玖的声音由远到近:“来了来了,不好意思久等了,来,罗老师你看一看,这到底怎么回事?”
刘玖在下面打着灯,罗老师站上了一条凳子,办公室的灯没有用灯管,用的是那种超亮的电灯泡,罗老师看了看,拧了一下,灯亮了。
罗老师:“没事,就是松了。”
刘玖关了手机的灯:“真是太谢谢你了啊。”
罗老师:“跟我客气啥,我先回去坐堂了啊,我一不在,那群臭小子就要翻天了。”
刘玖:“行行行,你去吧。”
她一回头,惊呼:“喔唷,邹函婶婶,你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汗——来擦擦。”
她给邹婶婶递了两张纸巾,邹婶婶接过,囫囵吞枣的擦了擦,站起身:“刘老师啊,既然都问清楚了,我就不在这打扰了啊,我儿子还在医院没人照顾呢,我先走了。”
刘玖还以为她会多纠缠一会,看她刚才的态度也不像这么容易妥协,因此有些诧异,不过既然说开了,那就没事了。
“行,你先去吧。”
柏坠也跟着起身,他道:“老师,我跟着我婶婶去看一下我……堂哥吧,毕竟他也是因为我才受了伤。”
“不用不用不用……”
刘玖正想答应,邹婶婶直接拒绝三连,刘玖不解的看向她,邹婶婶扯了扯嘴角,柔声道:“这……我不是听说你们学校要摸底考了吗?就别废这个时间了,升远也没多大的事,你就安心备考吧。”
“你婶婶说的对,这大半夜的,来去也不方便,就留在学校上自习吧。”刘玖这么一想也是,没想到这婶婶还挺贴心的。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邹婶婶的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
“好吧。”柏坠失落的搭了一下肩膀,小心翼翼的抬眼,问,“那我去送一下我婶婶可以吗?”
刘玖同意了。
“走吧,婶婶。”柏坠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笑。
楼梯处事声控灯,他们刚走过去就亮了,邹婶婶心底瘆得慌,脚步下意识的加快,柏坠始终只落后她半步。
他一路没有说话,可是实实在在的让邹婶婶感到了如影随形,走在楼梯间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走下了楼梯走大道耳边多了风的声音。
柏坠把她送到校门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婶婶,一路走好。”
他挥了挥手,手腕似是很僵直,邹婶婶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回头了,听说人的肩膀都是有明火的,回两次头就没了!
柏坠回到教学楼,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刘玖抬眼看去,见是他,问:“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柏坠:“今天下午的那五个人呢?”
他刚才特意绕了一下,医务室和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没人。
刘玖答道:“你放心吧,这事有需要你会叫你的,你先专心学习,别想太多。”
虽是一次简单的摸底考,但也要引起重视,特别是像邹函这样靠着成绩进来的学生,上头也很关注。
柏坠点头,回了教室,他踏进教室的一刻,教室有片刻的安静,随后又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又响起了细碎的悄悄话。
他坐回位置,继续做卷子。
这些卷子大多是基础题,做太多没意义,下次还是得记得买卷子和习题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