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空气中多了一股湿冷,气温又比前几日下降了几度。
坐上他的车,她一直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终於才想起来,是他的身边少了一个如影随形的人。
「怎麽不见大块?」她望著李昊开车。
「他另外有事。」他简单的带过,没有说出因为上次让她受伤,他让大块「自由」一个月,不用跟随他。
「哦。」她的目光从他俊挺的侧颜缓缓下移,白色衬衫少扣了两颗扣子,衣摆在外面,浅灰色的宽松长裤,皮制的夹脚拖鞋。她突然恍然地想到,就是看惯他总是这般随性自我的穿著,她才总觉得周斯恩那一身高尚合身的西服不对劲。原来在潜意识里,她居然拿他当作标准了。
他没有忽略她的视线,深邃的眼光扫了一下,「怎麽?」
她脸一热,不自在地坐正了,眼睛直盯著前面的挡风玻璃,「没、没有。……我在想,你怎麽会在那里?」
停下红灯,他侧过脸来,没有任何的表情,「沨他通知我。」他没说的是「有代价」的通知。「你既然没有意愿,就不要答应老头,没有人能勉强你。」
她转过来,深幽的目光望进他深邃的眼里,红润的嘴唇微启,一阵犹豫,终於还是转开脸去,没有做任何辩解。
李昊眼光移回前方,在绿灯时踩油门。
外面车水马龙,街景穿梭而过,车内一片寂静,连空气都显得不自然。
在好一晌的沉默以後,李昊忽然扬起嘴角,「老头倒是有眼光,周斯恩是不错的对象。」
她的心被猛然地用力敲拳,一下子紧紧揪起,疑惑的眼光对上他的侧脸,望著他嘴边的微笑,看不清他的眼,她不愿骤下定论,误会了他,所以轻柔的低问,「你真的这麽认为?」
「……他的风评不错,对事业认真负责,从来不传绯闻,是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他深邃的眼光注视在路面穿梭而过的雨柱,笑纹加深,低沉的嗓音略带不认真的慵懒。
他的话、他的语气就像一把刀缓缓割抹她的心,她十指绞紧,一颗心不停地在往下沉落!
「你是说……我能够和他交往?」她的声音很轻、很低,却字字清晰,不像她的手在抖,心颤动。
他黑幽幽的眼底迅速掠过一层肃杀的冰冷,却笑容依旧,「你有选择的自由不是?」
她整个人一震,心脏仿佛有一刻停止跳动,体温迅速的下降,直到心冷,心死——
猛然问她终於恍然,就算她一直在对人否认,她也无法骗得了自己……在她的心底深处,她其实一直在等待他!
她心底不愿意相信他们之间早已经成为过往云烟,她心底总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两人之间还有一丝细细的线牵引著,她心底犹抱著一份希望在等待,等待他开口,等待时间让他们重新走在一起……
你有选择的自由不是?
你有选择的自由!
冰冷的声音决绝地回响,她到今天终於知道她原来还有选择……原来她还有选择——
是过去的他,就不会让她有选择的机会;是过去的他,不可能会说得出这句话!过去的他,她所了解的,也不过就是过去的他,而他的脚步早就随著时间的推进走得好远了,她却还傻傻的在原地等待……十年……
「是啊……我有选择……看来我是该考虑嫁给他。」她别开脸,目光望向车窗外的滂沱大雨。
李昊猛然回过目光,心底浮起周斯恩那句话——我等你的消息。
他减低车速,深深地注视她,「他向你求婚了?」
「……停车。」
「梓?」
「你停车!」她再也无法装作不在意,再也无法停住直奔而下的眼泪,她激动地拚命摇著车门,她就是不愿让他看见她的泪。
他却知道她在哭,也知道是他惹她哭,而他只是无言地把车子停到路边,眼睁睁看著她拉开车门,头也不回的下车走入大雨中。
望著她的身子一下子让雨打湿了,望著她奔离而去的身影,他微笑的面具瓦解了,深郁的眼光看起来似乎只有比她更疼更痛,一点也没有比她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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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不应该再等,她早应该死心,如果他还爱她,不会在那一年出国以後,不曾捎回只字片语,如果他们之间还有情,如果他曾经惦念她,他不会一去八年,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不会在两年前回国的时候,能够若无其事的笑著说一声:「好久不见。」
八年等回了他,两年默默期待,她死守著过去的诺言所换来的,是痴傻的十年,希望的落空!
她如果还有牵挂,今天也该死心了。
……她知道,不是谁的错,谁都没有错,她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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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们是一对人人称羡的小情侣,一切的改变,都从她十八岁生日前夕开始……
人不可能从石头蹦出来,既然是父母生的,纵使父母都过世了,她的父母也都不是孤儿,那麽她应该是有亲戚的吧?就算没有近亲,也会有远亲吧?
伯父把她当掌上明珠疼爱,她在李家过得幸福而快乐,但这个问题始终搁在她心里,是人寻根的本能吧。她曾经问过伯父,他没有回答,只是从他敛尽笑容的神色里,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碰触到不该碰的问题。
但这是很奇怪的,她只是问了她有没有父系或母系亲戚而已,难这有什麽她不应该知道的?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这一天她很高兴,因为她好不容易终於打听到父亲的故乡,位在中部的一个靠海的乡镇,也是她出生的地方。听说朱家在地方上是有名的大户,父亲是独子,不过有好几位堂兄弟姊妹。也就是说,她有好多嫡亲的叔叔伯伯婶婶。
她是想过为什麽她不是由亲戚收养,为什麽他们不曾来看过她,不过因为有伯父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所以幸福的她其实不介意这些事,她只是想去看看她出生的地方,想看父亲的故乡,还有她未曾谋面的亲戚。
「昊,明天是我的生日,你肯提前送我一份生日礼物吗?」一大早,朱梓桂就偷偷地溜进他的房里,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他依然趴在床上,半张丰梦半醒的俊脸埋在枕头里,勉强张一只眼瞅她,只是一眼,他的手探出薄被,抓抱柔软的枕头,把脸转侧,又会周公去了。
被子从他的脖子滑落到肩膀下,朱梓桂清楚的看到他上身赤稞,顿时脸红,主动的帮他盖好被子,直拉到颈子上,只露出一个头,一头凌乱的短发对著她。她又推推他。
「昊,你快起来啦。」知道他低血压,早上总是很难叫得起床,她也习惯了。
她耐心地努力摇醒他,他依然侧著脸趴在床里,只是慢慢扬起一只手,缓缓勾起食指,对她招了招。
「什麽?」她身于趋前,以为他想说什麽,不料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呀啊!」
她冷不防地往前一扑,身于隔著一床柔软的被子压上他,她还来不及起身,他的长手长脚马上像八爪章鱼、连同被子一起把她包抓住,她顿时成了包饺子的馅似的,更成了他可口美味的点心。
「呵……」从他的喉咙里逸出满足的低笑,换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好将她抱得更舒服。
「昊!」她脸红耳热的抗议,可惜动弹不得,「你醒了就快起来,别假睡!」凌乱的发覆盖他的额头,却无法破坏他的俊逸迷人,他缓缓张开眼睛,瞅著她一张红通通的芙蓉脸儿,那眼下已然浮起迷人丹桂,他眼神带出勾魂似的笑意。
「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反正我早晚是你的。你也真心急。」他早晨的声音总是特别低哑,嗓子还未开。
「你在说什麽嘛?快起来啦,我好热。」她被困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一脸的红,一身的闷热。
他又笑了,笑得更暧昧,笑容却奇异的迷人,看得她脸更红,心里更莫名其妙,「你不起来,还笑什麽?」
「你居心叵测。」他微眯著眼,眼神发出炯炯的光芒。
「我哪有。你在想什麽啊?」她可看不进他的脑袋里,谁知道他没头没脑说些什麽?
「你说你热不是?呵呵……我明白的,欲火焚身嘛,你别不好意思。」他温热的唇凑近她的耳朵,伴随著他低低的暧昧的笑意,一股热气吹进她的耳门。
「昊!」她几乎烧红了耳根,一张烫红的脸儿羞得几乎跟著埋进被子里。
「呵……你脸皮可真薄,刚才跟我索生日礼物那份勇气上哪儿去了?嗯?」他吻著她粉嫩的颊,迷人的脸上尽是满足的笑意。
她疑惑地红著一张脸望著他,不晓得跟他要求生日礼物需要什麽勇气?倒是猜到他一定又胡思乱想,她故意不答话。
他把一双长腿提上了她的腰锁紧,一双手捧住她热红的美丽脸儿,凝视她的眼神「电力」十足,充满挑逗,「你不是要我提前为你献身吗?」
她瞪大一双惊慌的明月眸,脸色涨得更红,「李昊——」
「怎麽难道不是?」看她的气急败坏,他也该晓得不是了,顿时深深地扫兴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迟早是你的人,不过你既然还不想用,就别一大早的来挑逗我嘛。」
他松开了她,把被子翻回自己身上盖,转个身又闭上了那双迷人眼。
朱梓桂急忙爬下床,离得他远远的,终於有一些赌气,「算了,我……我自己去!」
她才转个身,李昊马上从床上翻下来,从身後一把抱住她纤腰。
「梓……」他低喃著她的名,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耳後。
她红著脸,转过身望著他,本来还生气的,但望著他深邃的深情的眼光,脾气本来就好的她也就消气了,再说她还有求於他,「昊,我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去好吗?」
瞅著她认真的脸儿,他缓缓扬起嘴角,「天涯海角,我亦相随。」
她终於浅浅一笑,「你好不正经哦。」
他攒眉,「我可是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