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本性良善,就算有再好的功夫,也成不了一等一的杀手。他纵使功夫不如她,却多得是办法能左右她。
聂隐娘退了一步,又不自觉的退了一步──不知为何,她有些怕他。
“别走。”他的声音轻柔,似在蛊惑着她。“我还得等你送我回去,你若走了,就我这双腿,只怕一个人在这大街上无所适从。”
她进退两难、默然无语,肯定他那些在暗处的暗卫心情定也跟她一样五味杂陈。
彼此都心知肚明,纵使暗卫跟得再紧,也不可能有她手中这把剑的速度快,她现在要取刘昌裔的命轻而易举,但他的神情平静如水,双眸彷佛看透她般直视着她,令她下不了手……
这些年来,她从不猜策田绪为何要杀那些人,但今日,她似乎有些明白田绪为何要取他的命了。他聪颖绝伦,危难当前不见惊惧,此人不除,将来若是友也就罢了,若是为敌,只怕后患无穷。
田绪给她的时间还多得是,她确实可以等他脚好,给他一个公平。
只是,她会杀他吗?
看他转过头,抬起眼与她的视线接触,明明她才是手中握剑之人,那瞬间,她竟没有丝毫把握。
第二章纵是险棋又何妨(1)
才入夜,一辆马车刚在刘府大门停下,后头就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最后停在马车旁。
马上的壮汉翻身下马,也不等马车上的小厮上前,迳自一把拉开布幔,“你也听说了吗?”
楚天凡一点也不意外会看到他,他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轻点了下头。
“大人这是犯糊涂了!”苏硕也顾不得是在刘府大门前,旁边还都是些刘府的下人,声如洪钟的斥道:“纵使美色再迷人,也不该随便拉了便回府。”
楚天凡看苏硕一身戎装,风尘仆仆,看来是直接从兵营策马跑来。
此时听到下人传话的何钧已迎了过来,顾不上楚天凡,苏硕急急的跟何钧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忙忙的进了刘府
楚天凡则走得不疾不徐,当年与苏硕在同个村落长大,自己的爹是个秀才,设了间私塾营生,日子清苦但也其乐融融。
直到一日大军到来,见人便砍杀,若不是刘昌裔赶到,将他和苏硕等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救下,只怕他早已跟着爹娘一起成了刀下亡魂。
这些年来,他与苏硕一人尚文,一人崇武,忠心护主,最后还被刘昌裔引荐给曲环,如今他已成推事判司法,苏硕也已是个副将,刘昌裔永远是他心目中那个思虑周全、面面俱到的主上,只是今日之事实在唐突,思前想后,他就是理不出头绪。
楚天凡才穿过前院大堂,苏硕早已心急火燎的钻进了后院东侧的议事厅。一路上遇到他的奴才都连忙让路,没人敢拦这个向来行事火爆的副将大人。
“大人,此女留不得!”苏硕直接踏入议事厅里,大声斥道。
刘昌裔斜坐在一旁的几榻上,腿上摊着一张薄毯,目光专注的看着眼前的棋盘,自顾自的与自己对奕,看也不看气呼呼的苏硕,只拿着一颗黑棋挥了挥,“卿来得正好。你说说,这子儿要怎么落?”
苏硕急匆匆的赶来,可不是为了下棋,挥开了端水要给他稍作梳洗的婢女,顾不得以下犯上的不敬,脱口道:“大人实在糊涂!”
刘昌裔挑了下眉,迳自落了子,“怎么?卿觉得这步棋错了吗?”
“大人!”谁在谈什么鬼棋,苏硕气得想翻桌。“错!错得离谱!”
“是吗?我看倒是挺好的。”刘昌裔嘴角一扬,对苏硕的怒气视而不见,提了一颗白子。
“大人走的是险棋。”苏硕一手按上桌子,终究还是顾忌刘昌裔,没出格的动手翻了棋盘,只恨恨的用力捶着一旁的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