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险棋,”刘昌裔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一脸激动的苏硕,“也不过是盘棋,卿莫太认真了。”
楚天凡跟在苏硕身后进门,将刘昌裔的气定神闲看在眼里,“大人可是对此女另有安排?”
刘昌裔的目光移到楚天凡平静的脸上,他向来自傲,原就有副好皮相,成了刘昌裔后,这家伙虽然长得不如他原本的样子好看,但也算是体面,不过说什么也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斯文秀气中又带了丝潇洒。
在刘昌裔遭逢意外,烈马取而代之后,烈马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当机立断将楚天凡派到曲环的身边。
楚天凡心中或许以为他的举动是因为曲环自冬日一场风寒后便卧床不起,怕是时日无多,曲环之子又年幼,若曲环一死,陈许节度使的位置将空出来,几个受宠的属下个个都指望自己能在最后被曲环看重成为“留后”,进而夺权夺位,将陈许一带的权势握在手上,当个土皇帝。
但他将楚天凡派到曲环的身旁,不是为了图谋,而是这个家伙太聪明,只怕不出几日便会看出他的不对劲,他初来乍到,为这一双腿正烦,实在不想身旁有一双时刻探测的眼,他不怕被看穿,只是烦,烦得没心思去理会,所以找个理由支开他。
至于苏硕倒是好打发多了,一个武将,一身忠义,一封边关来的书信就让自己把他赶到边疆,只是不知为何没去几天又回来了,庆幸的是苏硕脑子单纯,要他往东就往东,往西便向西,不过就是沉不住气,今天不过就是点芝麻小事,就风风火火的出现在面前。
不过转念一想,也难得刘昌裔一个废人,还有人不顾一切为其尽忠,死也不言悔。
够忠心就能得到他的信任,这两个家伙一心为“刘昌裔”图谋,这份情他承下了,有功自有封赏,但今天他们为了聂隐娘而来,他却不可能理会他们的想法。
这女人,他要留着,他一意孤行惯了,要便是要,没有例外。
“府里的事……”刘昌裔的语气懒洋洋的,周身却有一股犀利感隐隐而生,“是何人向卿等通报?”
刘昌裔一问,楚天凡微楞,苏硕倒没多想,老实回答,“方才进节帅府见节帅,正好听闻上官涚跟节帅告知其事。”
“上官涚?”刘昌裔神色一敛,“他消息倒是灵通。”
“大人,现在可不是说上官老贼的事,而是──”
“大人,”楚天凡打断了苏硕的话,双手一拱,“属下有事,先行告退。”
看楚天凡一脸铁青,刘昌裔微扬了扬唇,这家伙果然是个聪明的,他向来喜欢跟聪明人相处,他漫不经心的点头,“去吧。”
“喂!天凡──”苏硕连声叫道:“你去哪?!你不劝劝大人吗?”
楚天凡没理会苏硕的叫唤,迳自到外头找了何钧。这府里有人内神通外鬼,眼前先瞅出叛徒,比赶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得重要。
苏硕还没想到那一点,一心只挂记着聂隐娘,看楚天凡走了,仍不死心的说:“大人,那女人不能留,死也──”
“今日节帅的情况如何?”刘昌裔打断他,转了话题,绕到了曲环的身上。
苏硕心思单纯,也没多想,一下就忘了原本要说的话,老实回答,“节帅依然未见起色,上官涚随侍一旁,他妈的孝顺得像是节帅是他老子似的,亲侍汤药,看了真令人恶心。”
上官涚的野心众人皆知,刘昌裔的意外十有八九是他主导,毕竟众人皆知曲环极中意刘昌裔,若曲环撒手人寰,刘昌裔又死了,只怕这陈许节度使的位置只能落到上官涚的头上。
以上官涚那一丁点能耐,只怕百姓没好日子可过。
“大人的情况已然好转,不如大人明日便进节帅府一探节帅。”这个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改变局势,他可不想让上官涚小人得志,当年这老家伙几乎灭了他打小成长的小村庄,害死了他爹娘,若要让他臣服于他,不如给他一把刀,自刎算了……
“我这腿还是不成,再等些时日。”
“大人!”苏硕急得从椅子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