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笑着道:“袁兄既然出现在此处,莫非此地附近,也有原属于三长老的势力?”
袁杉点点头,“三长老最嫡系的势力,除开在本家的,便是衡阳城中的袁家,衡阳袁家势力可不小,并且深得三长老器重,甚至有消息说,那袁家家主本就是三长老的亲生血脉,此事涉及到袁家一些隐秘,恕我不便多言。”
云落道:“那是自然,我与袁兄虽一见如故,但袁兄愿与我讲这些已足见心胸坦荡。”
二人哈哈一笑,给旁边的人吓了一跳,两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陌生人,突然来这么一阵大笑,可不令人惊吓么。
紧接着,云落又以刚出山为由,向袁杉打听了些修行界的情况。
毕竟平日里茶楼酒肆之中多是市井常人,嚷嚷些江湖事自然有些用处,可对修行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以至于多有夸张之语,比不得袁杉这样的世家豪族子弟的眼界。
在袁杉的话语中,云落映照着自己之前断断续续的了解,终于对自己关心的人和事有了较为清晰的轮廓。
周墨与国相现身西岭剑宗,在符临和曹夜来的暗中帮助下,修复了剑宗的宗门元气大阵,并且还重建了宗门防护大阵和攻伐大阵。
一时间,修行界中人,重新想起了天下之才独占八斗的四象山绣虎,周墨声名大震。
云落最关心的,还是姜太虚的情况。
当初离开剑宗很远之后,杨清才告诉他姜太虚以身压阵的事情,云落在痛哭之后,无精打采地过了好些天,才被杨清一剑劈醒。
而后多方搜集,却是众说纷纭,有说姜太虚死了的,有说被救下来但是再无修为的,也有说姜剑神顺势突破,直入八境巅峰的。
此刻袁杉的消息中,也是一样没个确切,想来是剑宗虚虚实实,刻意为之了。
雁惊寒回了北渊,然后收到了大端王朝国师荀忧的亲笔信和重礼,当日那场风波就这样消弭于无形,不知何时再起波澜。
清溪剑池在柴玉璞回去之后起了一场内乱,柴玉璞在陛下亲卫的帮助下强势镇压了下来,清晰剑池虽然元气大伤,但也算肃清内患,在大端王朝的支持下,发展势头依然强劲。
“要说最牵挂人心的,还是那个凌青云的遗孤了!”袁杉说着说着来了兴致,“自从那日在剑冠大比上横空出世,身世暴露之后,便再无踪迹。山上山下,各方势力都接到了大端王朝的悬赏令,只要发现此人线索,皆有重赏,如果擒住此人......”
袁杉再端起茶碗,主动跟云落碰了一下,然后郑重地道:“可封王!”
云落神色震惊,惊呼一声,“那这人可是行走的王爵啊!”
“谁说不是呢,现在天下之人可都是日夜祈求着云落落在自己手里,那可就是数不尽的荣华,享不完的富贵啊!”
云落点头称是,喃喃道:“要是我能抓住此人就好了。”
袁杉以为他是被这样的架势震撼了,笑着道:“凌兄弟,咱们还是好好喝茶,这事儿可落不到咱手上。我可听说那云落聚气境就能击败三境巅峰了,还是小命要紧。”
云落也端起茶杯,哈哈一笑,“小命要紧。”
喝完茶水,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二人起身,云落掏出几个铜板一并付了茶钱,袁杉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点小钱,接过跛脚老汉递过的缰绳,牵着马抱拳道:“道左相逢,一见如故,望与凌兄弟早日再会。”
云落也是抱拳行礼,“早日再会!”
袁杉正欲翻身上马,突然几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他定睛一看,连忙牵着马拉着云落避在一旁。
待得几骑驰过,在烟尘中,云落疑惑问道:“什么讲究?”
袁杉神情凝重,“离火门的。”
“离火门?”
“凌兄弟不知道?”袁杉先是一惊,旋即释然,“想来兄弟是刚下山,对此还不了解。”
云落点点头,袁杉便为他解释一番,“离火门原本是丹鼎洞的附属宗门,差不多半年多以前,不知撞了什么大运,招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那天才自己厉害不说,居然还能改良了离火门的功法,离火门的实力迅速膨胀起来,四处攻伐兼并,从那些小门派里网罗不到聚气境的人才,改修离火门功法,而后又将魔爪伸向了各处山下城池和家族,但凡有修道资质的,都被他强要了去。”
袁杉皱着眉头,“说来也怪,离火门这么大动作,丹鼎洞没出来制止不说,就连我们袁家也无动于衷。”
云落其实对离火门的情况已有了解,故作不懂只是为了听听袁杉有没有不一样的说法。
再无事情,二人便就此别过。
云落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骑,摸了摸自己易容后的脸,感慨一声,“好人啊!”
......
短暂谋划之后,云落便提前赶到了衡阳城。
所以,那天撞见郑惜朝和郑念夕兄妹,可以说是有心算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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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密室之中,郑惜朝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郑勤和郑韬相对而坐。
能够坐稳郑家家主位置的郑韬自然不会真如之前在儿子面前表现的那般窝囊。
他手指轻叩着桌子,微微凝眉,“父亲,此事要不联系一下那位?”
郑勤双目猛地一瞪,随即又暗沉下来,“萧先生与我郑家只是世交,并无庇护我们的义务,此事休得再提。”
郑韬却难得强硬地反驳,“我却觉得此事,就有可能是冲他而来。”
郑勤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不语。
郑韬连忙趁热打铁,“父亲,不如与萧先生联系推演一番,好早作计较,毕竟咱们还是有着这么大个家族啊。”
郑勤的眼神低垂,神色黯淡,“你让我很失望。”
郑韬看着父亲,神情急切,“我是为了郑家上上下下上百口人。”
“若没有萧先生,我们郑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今日,也不可能挺过那几个大的劫难!如今就算是人家冲着萧先生而来,我们郑家站在萧先生身前,又怎么了?”
“如今日子过好了,就开始舍不得了?保持初心的代价太高,就要做那自己不齿之人了?”老头子郑勤即使压低了声音,也有些须发皆张,慷慨激昂的意味,“做人,不能忘本。行得正,坐得直,遵循本心的代价或许真的很高,但我心安!”
“这就算是我这个当爹的,再给你上的一课!送你一句话,就是李家那小子常常挂在嘴边那句,带着这句话,自己去祠堂里跪三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
说完郑勤就拂袖出了密室,前往客厅。
当他抵达之时,田家家主田桓正在厅中饮茶,石成山侍立在他身后。
田桓看见居然是郑勤亲自接见,有些惊讶,连忙起身,“田桓见过郑世叔。”
郑勤椅子旁的茶盏,看着状貌甚恭的田桓,心中冷笑,平淡道:“田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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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祠堂中,郑韬默默跪着,神色变幻,时而歉疚、羞愧,时而又痛苦、挣扎。
唯一不变的,是口中念叨的那句,“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犹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