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她更加难以说服自己离开苏辰砂,离开这个男子所给予的庇佑。
“阿梨,我想送你去穹玄山庄。”终于,苏辰砂道出自己的想法,静静地等待着刀鸑鷟的答案。
刀鸑鷟并不知苏辰砂所说的穹玄山庄所在何处,也不知哪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她不愿拒绝苏辰砂的一片好心,她伸出手来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干涸的泪痕在脸庞上留下两道清浅的痕迹来。
“阿梨,穹玄山庄是苏越承师之处,但这世上却绝少有人知晓其所在何地,所以九幽圣教不会找到你的行踪,你大可放心。”苏辰砂一字一句耐心地为她解释,“那儿的环境有益于你好生休养,银决是苏越的手下,我派他随身保护你,也便于我日后随时了解到你的消息。”
苏辰砂一开始便于银决商量,让他装成苏越手下的人,随刀鸑鷟一道前往穹玄山庄,一来好护她周全,而来也方便银决调查十五年前的真相,确认刀鸑鷟是否真的便是荆漠公主。
“公子......”刀鸑鷟终是抬起头来,双眸犹如大海般掀起了汪洋,朦胧迷幻之间,她努力地寻到苏辰砂那温润柔和的面庞,紧紧地锁住他,“公子......你予阿梨的大恩,此生没齿难忘。”
苏辰砂不再刻意地掩藏自己的情绪,他走上前去,含着笑抚上刀鸑鷟的头顶,轻轻地揉弄她的乌黑的发丝,“阿梨,你记住,我予你的不是施舍与怜悯,是我心之所愿,你这一生顺遂安康,于我而言便是心愿实现。”
许是情之所至,刀鸑鷟再也忍耐不住,双手一把环住苏辰砂的腰间,将脸贴在他的胸前,埋头小声啜泣起来,苏辰砂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以如此方式来助她宣泄,给她一丝慰意。
“好了,多大了还哭鼻子。”他在她耳旁轻言细语,竟是自己都不曾在意的似水柔情。
苏越与银决面面相觑,也不知此时自己的双眼究竟是该放去哪处才好。
刀鸑鷟似是哭的有些疲累了,哽咽一声,才从苏辰砂素白的袍中露出个清秀的小脸来,苏辰砂少见她这般脆弱的模样,忍俊不禁,用白净的手指轻柔地为她抹去眼角的湿润。
“这送你去穹玄之事,还需掩人耳目,九幽圣教本就日夜探究你的动向,还不可这般冒然地便将你送去,也要提防他们找到穹玄山庄去。”苏辰砂并未将她放开来,依旧低声地说“不过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按照我说的去做便可,苏越与银决都会在你身边,你毋须害怕。”
刀鸑鷟点点头,又听银决说道:“没错,而且我还随身带了两名手下,明日便让他们来见阁下。”
刀鸑鷟这时与苏辰砂分出些距离来,想到方才自己的举动,不禁闹了个大红脸,好在银决此言让她有话可讲,“银决大哥就不要一口一个阁下了,今后便唤我阿梨吧。”
“这......银决不敢。”刀鸑鷟听后便更觉着奇怪,好在苏辰砂及时开口要他应下,刀鸑鷟才未追问到底。
“苏越你去吩咐云裳,将阿梨的贴身衣物与随身用品都准备齐全,至于汤药我已一一装配好搁置在了偏厅中,你让她顺道去取。”苏越道了声是便与银决一道离开,苏辰砂见二人出了院子,便又将目光转向刀鸑鷟,“我让云裳与你一同去,这样也方便有个人照顾你的衣食起居。”
“公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况且云裳的年纪比我还小,我怎么能麻烦她照顾我呢。”还不等苏辰砂开口,刀鸑鷟又接着说,“再说云裳自小便跟在公子身边,如此一去怕是诸多不舍与不适,阿梨不愿强人所难。”
苏辰砂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想法,听她说完,才悠悠道:“你放心,我没有强迫云裳,是她自己的意思。”
这么一说,倒真叫刀鸑鷟吃了一惊,且不说云裳是否舍得这从小生活的熟悉环境,即便是她与姐姐花容的感情,也该让她十分难以取舍,怎会这般轻易地便应下公子呢。
“这当真是云裳自己的意思?她可舍得离她阿姊那样远?”刀鸑鷟双眸瞪得甚是圆润,那海蓝的水光仿佛要就此溢满而出,苏辰砂觉着她这模样有趣,不禁轻笑。
“我自是不会欺骗与你,不信你可自己去问问云裳。”苏辰砂倒是一贯地云淡风轻,刀鸑鷟想即便是云裳同意了,花容心中定也不舍,但却有不好违逆公子之命,才勉强答应的吧。
“本来是想让云裳花容都与你同去的,但花容不愿,便推在了云裳身上。”听苏辰砂如此说,刀鸑鷟心中倒是有几分明了了。
“花容姐姐不是不愿与云裳妹妹一道,只是这里有她更为不舍的人罢了。”刀鸑鷟说完还不忘了瞥了眼苏辰砂的神情,见他眉眼间略有一丝茫然,不禁在心中偷笑,“只是某人还不自知啊。”
她这句话听着轻快,揉在这凉凉风中,飘至苏辰砂的耳里,有几分酥麻之意。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苏辰砂佯装生气,刻意地加重了语气,恨不得下一秒便用手指戳戳她光洁的额头。
“公子才惯天下,博古通今,可谓是绝顶聪明,阿梨不敢造次。”言罢,她便一步三跳地往院子外去了,好似生怕被苏辰砂逮住就地正法。
苏辰砂“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迈步子,缓缓跟上她,心中的愁绪与郁结此时似已消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