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他们家饭桌上的大鱼大肉,一般都是她从菜摊儿上顺来的。
金酒十他爸,不,从他爷爷开始就是延边朝鲜老棒子。他爷爷在动乱年间赶一辆驴车,载着口颗粒无有的米缸,从朝鲜翻山越岭躲过各种地雷大炮,来到延边安家落户。
那会儿正是敏感年代,延边的汉族人民对于朝鲜族有种不约而同的鄙视和仇恨,日本小鬼子在东北蹦跶时朝鲜族是他们用来看管汉族人的狗,据说朝鲜族经常挥舞着棒子对广大劳苦民众喊打喊杀,霸占人民的土地,高丽棒子这一称呼就是从那时叫响的。小鬼子滚蛋以后土著居民非但没送走朝鲜族,还得被迫打起笑脸欢迎他们成为新时代的一员。
当然现在我们都是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但是在东北,尤其延边地区的老一辈人眼中,朝鲜族的口碑仍旧很不好。
金酒十估摸着自己的爷爷在当时也没干什么好事儿,他从小跟朝鲜族的小伙伴们都玩得很开,要是到了汉族小伙伴的家中,不小心被他们的长辈知道自己是半个高丽棒子,那就得接受对方的□□脸。
他爷爷是从姘头家出门后在马路牙子上摔死的,那姘头家就在离狗市几步远的路口,死的时候车来人往百狗齐啸,死后的葬礼也只有儿女们通婚的汉族才来悼念,其余全是操着朝鲜话骂街的老棒子。
他爸,除了死法上略有不同,外加除了娶了个汉族婆娘外其余生平跟他爷爷一模一样,年仅十三岁的金酒十腿上还挂着四岁的弟弟,出门就见他爸躺在一地的肠子和血泊中,临死还瞪着家里狂吠不止的狼狗。
他妈天仙小扒扒在他爸死后愈发不要天仙的脸,岁月每在她脸上刻下一道细纹,同时也刻下了一抹势力的眼翳,一提钱就翻脸,钱在她口袋里从来只入不出,跟各大市场的婆娘们骂过街干过架,即使这样她偷来的东西也撑不起这个失去顶梁柱的家。
他姐金酒九就接过他爸的交接棒,成了道上少见的女棒子,对外人是一言不合就棍棒相加,对家里……简直没法儿形容。
有回金酒十把被人抓到偷盗现行的妈从市场拎回来,进门就见到他那美丽端庄的姐姐突发奇想,裹着被子裸双肩,坐在床沿边低着脑袋做出个地包天要吐痰的架势,而他那三脚踹不出个屁的弟弟正蹲在地上,脑袋跟脖子成九十度仰头张着嘴——正接他大姐吐的痰!
他姐嘴巴一张一合,“tui”地一声。他弟弟立即合上嘴,连爬带蹿地跑到卫生间,在蹲坑上呕了个歇斯底里。
金酒十:“……”
他听着卫生间里那个恨不得把肠子呕出来的声音,扭头看着床上呵呵奸笑的姐姐,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他姐姐瞪着丹凤眼一脸理所当然:“烟灰缸在客厅,我够不着。”
“你够不着烟灰缸不会起来?就他妈几步路能累死你!那是你弟弟,是个人,不是你奴隶!”
他姐姐这个懒鬼懒得开天辟地,听到这话压根儿当他放了个屁,仰头又倒回床上。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金酒十气地恶向胆边生,随时准备冲上去大战个几百回合。
正在这当口,他那偷了东西还能把儿子叫去贼喊捉贼的妈回来了。
“吵什么呢?外面就听你嚷嚷。”
金酒十瞪着金酒九,他弟弟吐完了漱了口一脸没事儿人似的站在卫生间门口,别说告状,连抱怨都没一声,扭头回房间该干嘛干嘛了。
金酒十骂了声“kei sei gi”,
他姐瞬间从床上弹起来,“xi bar sei gi neo kei sei g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