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曹队看到我没有据理力争,就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地问我:“这次石铺山接二连三的法庭脱逃事件,是不是从你们七班开始的?”
我摇摇头,但是忽然想到第一个跑的喜全的确是从七班出去的,又正好点点头,“是。”
“是你指使的吗?”
“不是!”我吓得差点坐在地上,赶紧慌慌张张地摆手。
“不是?”曹队黑着脸看我,“那咱们就做个测试,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在中间捣鬼!我还告诉你,我认识的文化人多了,还真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能煽风点火的!走吧!跟我回监仓,我盯着你们写自检举报材料!”
监仓里,四哥和邢耀祖正小声地议论着曹队把我叫去做什么事。一看我进来,四哥赶紧喊了一声:“蹲!”所有的人犯都齐刷刷地蹲在地上。
曹队斜着眼睛看了看我们,从怀里掏出一盒“云烟”,显摆一样地点上说:“最近这段时间石铺山乱了套了,根源在哪儿?就是你们这个班!我从寇队那里了解一下,你们班还真的是卧虎藏龙啊?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再大的龙,在我这儿都得给我盘着!”说着,他一指四哥,“班长!把纸和笔拿出来,一人一张纸。先给我一个答案:你们号里的那个刘喜全脱逃还有其他队的脱逃是不是这小子一手策划的!这个马上就交!然后一会儿再每人发一张纸,把自己的犯罪行为和别人的犯罪行为都给我挖出来!”
四哥一听愣了,赶紧站起身,“干部,刘喜全跑了跟张毅虎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吴二柱策划的啊!还有你说其他班其他队,这张毅虎进来时间不长,而且以前就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序员,上哪儿认识其他班的那些人去?”
“我他娘让你废话了吗?”曹队一瞪眼,“让你发纸你就发纸,放个鸡毛屁!我听说二队都有日子没做自检举报了,谁给惯的毛病?以后一个星期做一次,把知道的事儿全给我写进来!赶紧发纸!”
四哥还想说什么,邢耀祖在他身后偷偷一拽,他只好强忍怒气把纸交到每个人的手上——当然,那张纸不会给我发。
其实那张纸上不用写太多东西,只要写是或者不是就可以。很快,大家手中的稿纸都交到了曹队的手里。他斜叼着烟,一张张地开始翻看。
“没想到你这个狗杂毛人缘还不错啊?”他一边翻,一般看着我说,“写举报的二十二个人,有二十一个写不是的,但是还有一个写是的,你怎么解释?”
我原本自信满怀地站在那里等待结果,我知道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当然有恃无恐。可曹队一说有一个写“是张毅虎做的”,我当即冒起了冷汗。
这都什么人啊?我在二班谁都没惹过,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害我?我赶紧蹲在地上,“曹队,我冤枉啊!你不能拿一个人的话当事实啊!还有二十几个说我没做的!”曹队伸腿就朝我肩膀上狠狠地踢下去,“我就是信这一个人的话了,你他娘的能怎么样?不把你打倒,我还能管得了这个监号吗?”说着,他回头从监道里的杂役喊:“杂役,七班给我送过来一副大镣!我让他再嘴硬!”
四哥赶紧站起身,“曹队,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张毅虎在号里从来没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情,还帮着写遗书、做杂役。您可不能相信小人的话啊!这孩子身体素质这么差,一副大镣给砸上,他不是废了吗?”
“让你说话了吗?”曹队伸手就给四哥一巴掌,“监规里怎么说的?要服从管教干部的管理,你们都背到大肠里当屎拉了吗?我说砸就砸!告诉你,要不是碍着寇队的面子,我马上就把你和这个小子一起关禁闭!蹲着去!”
大镣很快拿来了,那是一副几十斤的重镣,砸在我的脚腕上,我甚至连走路都困难。镣砸好后,曹队满意地点点头,“都好好给我反省!一会儿再发纸写自检举报材料,明天早上我来收!”说着,转身扬长而去。
看着监仓门被锁上,所有的人开始站了起来。四哥此时脸色气得煞白,一回头,“谁让你们起来了?都给我蹲下!”他一指苍蝇,“苍蝇,找出一条绒线裤,撕开给小虎子脚上缠上,剩下的人都跟我说说,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小虎子挑拨喜全跑了?今天不查出来是谁害的小虎子,谁都别想消停,都他娘的给我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