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以白越的了解，第二种可能性高一些。于是青年笑抚狗头：“怎么？不想狗毛沾到你以后还打算用的洗脸巾？觉得现在是宠物，会把它弄脏？”

金毛“汪”了一声，又点点头，拒绝靠近自己平常的毛巾。

说真的，这种曲折的脑回路如果不是和他一辈子一辈子轮回的白越，谁都不可能理解的。

白越手指轻轻弹了弹敏感的狗鼻子：“都是你自己，你嫌弃个什么劲儿啊？我还没嫌弃你拿现在的狗口水给我洗脸呢——所以你也不打算刷牙？”他在时辰跟前晃了晃他平时用的牙刷。然后就看见金毛脸上露出来一个近乎纠结的神色，然后还是屈尊纡贵地张开嘴等待着。

白越奖励地拍了拍金毛的头，然后一手捏着金毛犬的下颌，另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拿牙刷给他刷牙，一面道：“如果我太用力你就叫。”

不过他的动作大概还是很温柔的，直到刷完牙齿，金毛犬也没有表示抗议，而是在他把牙刷拿出来之后，侧过头，轻柔地用毛茸茸的头颅拱了拱白越的手腕。

那说实在的，有一点痒，但是也真的柔软并且暖烘烘的。

白越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因为弯腰给金毛刷牙的缘故，他俩的头离得不远。这个距离，狗狗纯黑的眼瞳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明明是被身为动物的时辰注视着，却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份专注和温柔。

白越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摸了摸金毛柔软厚实的大耳朵，对方就偏过头便于他摸。那手感真的太美好了，在上面一下下抚着简直不想停下来。

胡噜了好几下白越才恋恋不舍地停下：“你这个样子，今天军部也去不了了吧？我替你请假？”

说到请假，白越又是眉心一跳：一个体质3s的男人，一个从入伍就没生过病的男人，敢问白越要用什么理由给他请假？

别人能说摔一跤脚扭了，这位？呵呵，摔一跤地板被砸个坑他都未必破点油皮。

思及此，白越忍不住拍了一把狗头：“你让我怎么说给你请假啊？”

金毛无辜地看着他，表情纯洁而茫然。白越无奈。显然变成狗不仅仅带来了形体上的变化，还让时辰的思维也变得幼稚简单，很像是个小孩子。

他只能伸手抓住金毛一只前爪，好在对方很配合。它爪子上戴着一只光脑，因为光脑的带子是可以根据主人的形体变化自动伸缩的，时辰由人变狗，光脑这也还是好好地待在狗爪腕上。

作为互相开放所有权限的伴侣，白越轻易用自己的瞳孔打开了时辰手上的光脑，发消息给蒋牧战——时辰的副官请假。理由找不到干脆不找了，用年假吧。虽然有点突然，但时辰是上将，没人能管他。

“好啦，他回复说没问题，有急事会通知你。——希望没有。”白越给金毛把光脑调回休眠，自己也跟第一高校请了假，接着走向厨房的位置，金毛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头。

家用机器人已经体贴地准备好了早餐，白越看了一下，有牛奶。根据他在其他世界的经验，不少狗有乳糖不耐症，不能喝牛奶。也不知道时·大金毛·辰能不能。他还是决定不要冒险，于是找了个碗盛了水放在地上，又放了一盘柔软的小面包过去。

结果时狗子呜了一声，很骄矜地蹲在那儿，不吃。

白越简直要无奈了。他从来没想过时辰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变成狗子之后这么难伺候！

“又怎么了亲爱的？大宝贝？”他挠了挠对方的下巴，又揉了揉支棱的耳朵，“你是准备让我给你买狗粮？”

“汪！”

这声音绝对是不满的意思。

白越觉得自己狗语八级。

“不要狗粮，好吧，那你想要怎么样？”

金毛叼起了地上装面包的盘子，有些费劲地努力伸长脖子，把它叼到了小矮凳上——它最初的目的地可能是桌子来着，但是显而易见，没有够到。

顺便一提，在叼起盘子把它放到凳子上的过程中，原本里面的三个小面包掉下去了两个。

“所以你只是不想趴在地上吃？希望有个桌子？我的老天啊，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在乎形象的？——不，或者是洁癖？考虑到你甚至连你自己的狗毛都嫌弃，不肯拿你人类时的毛巾擦脸。”白越哭笑不得，嘟嘟囔囔地把牛奶盘子也给大狗狗放在了矮凳上，顺手拍了一把狗头——这次就没那么温柔了，用了点力气，表示他很生气。

“看看你！弄掉了两个小面包！浪费鬼！”

金毛温驯地趴在矮凳上，把脸埋在两爪直接装死，居然还很羞愧的模样。

白越在它脑袋上戳了一指头，叫它把早餐全都吃掉，然后自己也开始吃早餐。他的早餐自然比狗子丰富多了，盘中烤得金黄的面包片上面放了两片微焦淌油、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培根，再上头卧着一个微微流汤的荷包蛋，盘边沿趴着切开成半个半个的小番茄，配着一旁玻璃杯中的牛奶，看得人垂涎欲滴。

白越享受地吸了口气，用叉子戳起荷包蛋就要吃，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一只前爪搭在餐桌上、人立而起的大狗子，那双黑葡萄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叉子上的蛋，跃跃欲试的样子。

白越动作僵住了，对着时狗子叹口气道：“还烫着。也不知道狗能不能吃——算了算了，这么多年难得看你主动想要什么，我叫机器人给你也来一份。”

厨房智能机器人很快又做了一份早餐给端过来，白越把早餐里的培根挑出来，这才放在时辰的小矮凳上。时狗子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还黏在白越的早餐上，不大乐意。

“……吃你自己的。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抢着吃的才好吃？狗不能吃太多盐吧？也不知道你这个状态和普通狗是不是一样……还是小心些好。”白越揉了揉金毛柔顺的毛发，可爱是可爱，可他还是忍不住怀念起某个体贴得让白家人都觉得不好意思的男人。

对方总是要起得比他早一些，叫机器人做好早饭温着，然后才用一个早安吻把他叫醒。在没有这么智能的机器人的世界，没有特殊情况，那个男人永远会早起把早餐做好，即便是白越才是大厨的时候。

那个男人，会在他做太长时间实验的时候进屋把他拽起来活动活动，会在他忙得废寝忘食、健康状况不佳的时候把他拎出去锻炼，在他遇到瓶颈总也出不了想要的结果时给他当靠垫、抱着他坐在沙发里听能够让人放松的音乐。只是作为上将，一旦星空荒兽有动静，时辰就会忙起来，亲自出征的日子也不在少数。那个时候，他走前会把所有的机器人设置好，代替他提醒白越运动、休息、按时吃饭，只要情况允许，就必然每天会给他发消息报平安，嘱咐他照顾好自己……

白越想着，啜饮着牛奶，脸上不自觉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即使他强大到有时候觉得自己都无所不能，也难免会沉溺于这样阳光和空气一样无所不在的爱意与包容。

他侧头看了一眼专心用餐的狗子，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耳朵，在看到狗子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他时戳弄了一下湿漉漉的鼻头：“好吧，宝贝。今天我尽量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毕竟，平时总是你宠着我。这算是个报答的机会，嗯？”面对一只金毛，平时显得肉麻的昵称和爱语仿佛轻易就能脱口而出。

他的金毛侧过脸，用毛茸茸的脸颊温顺的蹭他，并且发出柔和的叫声。像是应和，也像是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