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也不知他是与律道子等人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似有同归于尽的坚决。
君棠抹去鲜血,一把推开云索:“不用扶我,早习惯了。”
有伤在身,更增狂意。
君棠以指拭剑,催动全身功力,平地无风却掀尘,灼灼热浪铺排开去。
“请领教我下一招:送你下地狱!”
极随意的剑招蕴含极不凡的剑意。
无情仇,无恩怨,素不相识的人以命相搏,杀红了眼,血洒黄土。
“快闪开!”律道子一把推开灵病子,另一边又一掌掷开季月柔三人,当真是操碎了心。
却见君棠剑招已杀至眼前,身上有伤,反而越战越勇,越战越猛。
另一边,云索也挥动长枪加入战局。
双强来犯,律道子不敢轻敌,足行阵法,掌运虚风,以刚劲内力卸去剑招来势,再以黑色短剑佯攻云索,迫使对方反攻为守,再解一难。
然而怎会如此轻松。
忽见,君棠剑势绵如细雨,竟是避无可避,化无可化。
金风剑雨一瞬,只见律道子身上多处被划开细而深的伤口,且处处伤在要害,隐隐可见筋骨。
云索趁势再进一枪,律道子防无可防,竟是被当胸划了一道,血流不止。
剑招已毕,而君棠不出所料,又是狂呕一口鲜血,浑身汗湿,如大限将至,却心坚似铁,誓要杀眼前的人。
可怕,当真可怕。
这已经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而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
连律道子面对这阵杀意都起了迷茫:“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你要用这种办法杀我。再出一招,就算我坐镇以待,你也必死。”
“没有,在接到任务前,我根本没听过你。”君棠声音虚弱,但情绪平静。
“那阁下这杀人的法子,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
每一个面对他杀招的人,都曾问过他。
杀手大家都见过,硬赔上性命毫不惜命的杀手就有些让人不解。
也不知他的目的,是杀别人,还是杀自己。
杀伐之间,最热的血淬成最锋利的剑刃,最冷的心铸成最无情的剑客。
是机械,是木然。
但这些都是他早已习惯的了。
唯有伤痛,才让自己感到,原来,自己还活着。
或许是苦中作乐,强打精神,要干一行,爱一行!
如果杀手界有个终身敬业成就奖,这个奖绝对要颁给碧罗堂君棠秀座。
常年在外奔波出任务,任劳任怨,完成任务干净利落又神速。
至于他为何总是身穿一袭紫衣,有人说是杀人太多,血染红裳,红到发紫了。
然而再多的调侃,再多的俏皮话,也难逐开这位英俊剑客的笑颜。
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若是有父母养护,哪怕一口稀粥米水,留的残命在,又何必置身刀俎上,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不是不想选,是没得选。
然而,他们的父母又为何宁可让他们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也要将他们丢弃,独自逃荒去,也是恰恰是因为没得选。
在他们成为弃婴的那一刻,一切就注定了。
进了碧罗堂的门,吃了碧罗堂的米,有一口活的,从此生是碧罗堂的人,死是碧罗堂的鬼,每喘一口气都是碧罗堂恩赐的。
作为人活着,可却不能像人一样的生活,生死都不由已。
这样的绝望,不知苏无眠是否也经历过吗?
终日在生死间穿梭,不是送别人上黄泉,就是送自己下地狱。
双手既染血污,此生便不得片刻的安宁。
最善良的人也要被逼成最疯狂的人。
······
天色已暗,夜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吹紧了衣衫,更吹紧了人心。
只见君棠秀座再祭一招,以残命行余剑,招招是血寸寸是泪,勇不可挡,鬼神都要避三分!
“大哥!”云索一枪冲霄,枪尖所指,对的不是敌人,正是君棠秀座。
但见他一枪劈下君棠手中剑,“大哥!不可再用!你会死的!”
君棠面无表情,俯身捡起剑,对挡在身前的云索淡淡道:“让开”。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死人冰冷的躯体。
“大哥!我们退吧,以你的身体不能再战了,另做盘算就好。”
君棠语气幽幽:“退了就能活吗?让开。”
而另一边,灵病子朝律道子使了个眼色:“趁他们说话,我们快跑吧。”
律道子不屑撇嘴:“我就知道你会说这样的蠢话,我们两个身上都有伤,你打算让他们三个,谁背着你?”
“你的眼神,不会是让我吧?我特么受的伤不比你轻好吗?”
倏然,传来一阵痛呼,循声望去,只见君棠一掌将云索拍倒在地,云索猝不及防,被一掌击在软肋上,疼得直打滚。
“来人,扶云索秀座下去。”君棠不再留情。
云索痛得满头是汗,被人扶起时仍在苦求:“大哥···算我求你了···万万不可···”
君棠再起杀招,于墨黑夜色中唤醒剑中宿灵,一时清光大绽,将黑夜照成白昼。
“不好!不能让他用出这一招。”律道子见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