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将寻千佾带回自个儿的房舍,宇文逆天捧着甫煎好的药汁坐在床榻前,看着他晕红的脸,不由得有些出神。
他很清楚倘若不抑制自个儿的情感,到最后痛苦的人一定是自己;可他很难将视线自他脸上移开,很难假装不在意,毕竟他已同他说了那些教人醉心的话语,要事情再回到一切尚未发生之前,实在有点困难。
一开始不过是为了逃离失去项卿的痛苦而接近他,孰知这一份转移的感情却在他身上扎了根、发了芽,等到他蓦然发现时,为时已晚。
倘若打一开始,顼卿便没有离开他,他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千佾的;可是顼卿已自这个世间消失,而他也借着千佾的存在,一点一滴地遗忘那缕在魂魄上的椎楚。
能订下契约的,只有活着的人,因此他很想选择千佾,但事实总难预料,而且他不愿意毁了他的人生。
实在是进退两难啊,
“千佾,起来喝药。”宇文逆天难得低柔地唤着他,伸手触碰他仍稍嫌高温的额头,眉不禁拢得更紧。
“是你……”艰涩地睁开眼,寻千佾疲惫的眼皮掀了掀,发现眼前的人是宇文逆天后,随即自被子里伸手抓住他的衣角。
“你在做什么?起来喝药。”宇文逆天对他的举动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儿是你的房间?我已经好久没有进来过了。”他暗哑而虚弱地说,干咳了两声又道:“我的喉头像是着火了般,痛死我了!”
“既然快要痛死了,还不赶紧起来喝药?”宇文逆天没有扯开他抓住衣角的手,反倒是腾出一只手,自他的肩后方将他扶起,让他可以靠在他肩上。“先把药喝下,你会觉得舒服一点。”
“这药是你煎的?”寻千佾瞧了他手中黑漆漆的药汁一眼。
他长这么大,身体向来强健得像头牛似的,还没喝过什么药汁,不过光看那污浊的感觉,也猜得出八成不好下肚。
“要不然在这当头还有大夫吗?”宇文逆天把碗凑到他唇边。“连这帖药都是我配的,喝不死你的,你就将就点吧!”
“即使会死也无所谓。”尽管头昏脑胀,他仍不忘强烈地把自个儿的情意表达给他知道。不为什么,就为了他能够多看他一眼,不要再闪避他,这样的闪躲一点意思都没有。
“胡说什么?还不快点把药喝下!”听他这么一说,宇文逆天不禁板起脸孔。
“喔。”很无奈地点了点头,寻千佾随即一口一口地把整碗药汁喝下,尽管苦涩得教他想吐,他还是很捧场地喝得一滴不剩。
“躺下吧。”他把碗搁在床榻边的花几上头,便作势要他躺下。
“好冷!”寻千佾硬是趴在他身上,没有躺下的打算。“我好冷!”
“好冷还不赶紧躺下?”
“躺下更冷,冷得让我受不了。”他硬是把脸往他的肩窝埋,虽说这个举动有点可笑,但事到如今,他哪管什么可笑不可笑的?
以往不懂便罢,现下明白了白个儿的心意,他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倘若同娘说,娘应亦会支持他的想法。
“你……”宇文逆天敛眼睇着他,顿觉仿佛又回到两年前初遇他时的情景。那时千佾初到书院,而他总是习惯性的拥抱着他,不只为了抵御寒冬,亦是为了挣脱磨魂的相思之苦;久而久之,千佾习惯了,他也不知不觉地沉溺其中,直到前一阵子他发现千佾注视自个儿的眼神有点改变,他随即意会了一切。
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以为他会挣扎着要离开他,孰知不过是一两个月的时间,他反而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也接受了自己,甚至还对他示爱……这跟他的预料大相径庭。
他应该逃的,为何他非但没有逃,还大方地接近他?
他的姿态如此暧昧,仿似在诱惑着他、挑逗着他,要他如何抗拒?
“我要你,我就是要你,你有本事再逃好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追上你的脚步的。”要他说几次都可以,横竖他已经豁出去了,为的只是不再让他自自个儿的视线中逃离;他总算明白当自己找不到他时,沉重地压在心坎上的到底是怎生的情愫了。
“毛头小子,你真的确定?”
他连女人都不曾爱过,真的确定自己要的是他?倘若哪日他突地反悔了,他该如何自处?
他要的爱太浓烈,以他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非但给不起,还会被他活活吞噬。
“我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我不是毛头小子,我都已经二十岁了!”虽有点虚弱,他还是努力地辩解着。
“那又如何?”在他眼中还是个毛头小了。
“你!”寻千佾无力地抬起俊脸,猝不及防地吻上他的唇,望见他震愕得瞪大双眼,他不禁笑得狡黠。“倘若不是真的有意,我怎会吻你?”天晓得他已经等待多久了。
既然他说的话他不信,就让他身体力行吧!用他的行动证明一切,如此一来他总该相信了吧。
“你想玩火吗?”宇文逆天嗓音一沉,幽邃的旭眸不禁深沉了几分。
一旦玩火上身,他承受得起吗?
他无法确定可以每一次都压抑住自个儿的欲念,而一旦情欲崩溃之时,他承受得了吗?
“跟你一起玩吗?那我倒想试试看。”前一阵子是读书读呆了,可现下的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倘若以求取功名与宇文逆天相比,他自是会选择后者;但倘若能够两者兼顾,他就可以和他站在平等的地位上,往后再也不用接受他的接济。
他到底亦是个男人,自然也会有他的野心和企图,然这些野心全都是他教予他的,倘若他可以达到,自然更加完美。
“是吗?”宇文逆天挑起眉,冷峻的神情不变,心底却是翻腾不已。
他不该出手的,他很清楚。千佾太年轻了,而且什么都不懂,倘若真的玩火上身的话……
可恶!他一点都不懂得他到底是为了谁在压抑自己。居然三番两次的对他挑衅,难不成他真是想尝上一次味道才甘愿吗?
寻千佾望进他让人读不出意味的魅眸,以手撑起自个儿的身体,蓦地再次吻上他的唇。尽管只是宛若晴蜒点水,他仍是不由自主地羞红脸,身体更不知道是因为高热还是羞赧而发颤。
毕竟和人有这般亲密的举动,可是他的头一遭,八成得多练习个几次他才会习以为常吧!倘若要他像迅羽和之凤那般自然,可能还得等上一段时日。
“这是你自找的!”仿若最后的警告,宇文逆天倏地吻上寻千佾的唇,在他惊诧之际滑舌瞬地探入他口中,忘情地挑诱着,在喘息之间不忘加以调教一番。“这样的吻才是吻,你方才的吻不过是儿戏。”
寻千佾震愕不已地瞪着他,微晕的俊脸不禁益发炽艳。
他完全不知道原来吻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不过是唇瓣相贴罢了,想不到他居然会……
可更令他不知所措的,在他怔愣之际已连番袭来。
宇文逆天一把将他推回床榻上,拉起被子将两人盖住,大手微扯开他汗湿的单衣,沿着他的颈项来到精实的胸膛,沿途烧烫着热情,灼炽着欲潮,令寻千佾瞪大双眼直视床榻上方的罩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