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狂颤,手在战栗,可他仍是情难自禁地偎近他,一寸又一寸地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烈火狂野地烧焚了他的理智,炽焰牵系着他的心跳,仿若揪住尘封在心底的渴望,解开了封印在角落的索求,脱缰解锁、愤张欲发的情欲诡异地系在一触即发的弦上。
眼看着四片唇儿欲相触时……
“佾儿,醒了没?”
寻婉儿的叫嚷声适时打破了他的迷思,强而有力地震醒他脱轨的情愫,将他拉回现实中,他立即再次自床榻边弹跳开来。
他瞪大了眼倚在窗边,大口大口地呼吸,俊脸红若灿阳,不敢再多作停留,随即转身便往外走去;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而这种事仿佛在许久以前也发生过。
可是在什么时候呢?他记不得了。
待寻千佾逃难似的离开房间后,宇文逆天听着他杂乱的脚步声离去,睁开假寐的眼眸,不发一语地瞧着门板,勾魂摄魄的俊脸上有着莫测高深的神情,微微地拧皱了眉。
***
文心书院
书院最引以为傲的是藏书数万卷的书库,三层的楼宇里放着满满的书籍,然而这个地方却鲜少有人踏进,除非为了一年一度的整理,否则书库是乏人问津的,惟有一人会在夜半时分到这儿来。
寻千佾一个人坐在书库里,燃起一盏微弱的油灯,捧着诗经双眼木然地瞪视着,心神却不知道已经飞到何处。
那一日回书院的路上,他原本想问他为何要给娘银两的,但不知为何,一见到他的脸,他竟硬是说不出半句话;以往他们都是在谈笑间回到书院的,尽管只是他一个人在唱独脚戏,但今儿个他却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怪透了!
仿佛许久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可他却记得不真切,仿佛是刻意遗忘,所以尽管现下想记起,脑袋中亦只有一片悲惨的空白。
唉,他是不是病了?
整个脑袋里乱轰轰的,身体甚至还留有那时残留下来的热度,这种诡异的热度令他感到十分不舒坦,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解脱;感觉像得了热病,连心跳也已失序十数天。
颓然一叹,他终于放下瞪视了半天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诗经,抓起披在身上的袄子直往外走去;倚在栏栅旁,迎着刺骨锉髓的寒风舒解解不了的热,却突地听到楼上传来窸窣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喃喃自语着。
到书院两年,他还没在书库里遇着人,毕竟会到文心书院来的,大多数皆是纨绔子弟,自个儿已拥有大片家产,就等着家里的老父撒手人寰,便可以接管一切,遂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像他这般寒窗苦读。
为了娘,他自然该努力一点,要让娘过好一点的日子,别再住在挡不了风、遮不去雨的破房舍,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却充塞着宇文逆天那双魔性的眼,像是着了魔般。
甩了甩头,提起油灯,他往一旁的木梯走去。找个人说说话也好,至少可以让他不再胡思乱想。
可上了三楼,往右侧的穿廊走去,却只见到两三抹人影晃动,他不禁挑起眉,思忖着要不要开口唤他们;可或许是夜深人静,显得他的脚步声太大,让窝在最里头的两个人登时回首。
“谁?”那声音听来有点紧张。
“我,寻千佾。”很好,他知道他们是谁了。
是在书院里混了很久的古伯堂和祝继群。
“千佾啊。”仿佛松了一口气,古伯堂接着道:“过来,这儿有好东西看。”
“什么好东西?”寻千佾不禁蹩起眉,跟着走上前去。怪了,他在书库里待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这儿除了书还有什么好东西?
“把油灯拿过来,照得亮一点,瞧起来也清楚些。”
古伯堂在黑暗中对他招手,他自然很听话地把油灯挪过去一点。有什么办法,他们两人在书院里资格最老,他能不听吗?
“你瞧!”祝继群很大方的把书挪到他面前。
寻千佾眯起幽邃的眸盯着彩绘的手画本上男女交欢的图像,霎时瞪大双眼,一颗心鼓噪得像是要窜出来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是什么?
“这可是极品。”古伯堂好心地为他讲解。“这套《素女经》可是彩绘本,讲解细腻易懂,绘图精致放浪,外头找不着的,就咱们书院里有一本,八成是宇文先生替自个儿买下的。”语毕还不忘暧昧地yín笑两声。
“啐,宇文先生偏爱龙阳之欢,岂会看这种东西!”祝继群随即不给面子地反驳他的臆测。“你忘了迅羽和宇文先生是叔侄吗?他们宇文一家八成都偏好龙阳之欢。”
“这倒是。”古怕堂点头同意他的说法,一抬头才发觉寻千佾正发愣地盯着书本看,不禁邪笑着推了推他。“唷,小子还没开荤,看得可专注了,要不要改天让老大哥带你下山见识见识?包准你大开眼界。”
“嘎?”寻千佾倏地涨红了俊脸,视线所及的荒yín令他的心乱成一团,而耳边所听的却令他不明就里,心里仍想着他俩方才所说的话。“敢问两位老大哥,什么是龙阳之欢?”
“这……”两人搔了搔头,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
“怎么了?”光是看着画本,他就觉得自个儿心头一阵酥痒,甚至直往下蔓延而去,仿佛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倘若他们再不说,他可是打算回二楼去了。
“龙阳之欢也可以说是断袖之癖。”他们很含蓄地解释,以防污染他纯洁的心灵。
“断袖之癖?”怪了,为何读了这么多书,他还是不懂这些东西?
“你连这也不知道?!”祝继群不禁发噱。
说他是书呆子还真不为过,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这表示他未经人事,压根儿不了解这方面的乐趣。
“我……”这是他一定要懂的吗?
“算了,你找迅羽同你解释去,要不然找宇文先生也可以。”古伯堂捂住视继群的嘴,笑得很邪恶。“咱们不好此道,但他们可都是个中好手,你找他们问去,绝对比咱们俩解释的都要清楚。”
两年前害了一个安之风,两年后再害一个寻千佾倒也不是多难的事,横竖只是好玩嘛,别像安之凤玩真的便可。
“叹?”那是什么好玩的事吗?
个中好手?
他瞧宇文逆天都窝在房里,要不就是待在后山,他什么时候有拿手绝活了?
改天问他去……不对,他现下无法面对他,还是先问迅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