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头,急需要一个人告诉她事实。那位姓叶的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何事不曾见过,微微一笑,对她道:“门外那公子可是你心上人?”
白芷阳脸上这才浮现出惊喜,一下站起身,猛地回过头。细雨中,那人撑着一把油纸伞,娉娉褭褭立在那里,细眉一弯,给了她一个最是明艳的笑。
平生不知相思苦,可不过两月不见,她却终于尝尽了相思味。如今,萧容真真实实出现在眼前,白芷阳如何能压抑得住汹涌而来的情绪,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疾走了两步,眼看左脚跨出了门,却听哐铛一声巨响,她回过头,便见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唯一一块砚台摔得粉碎。
萧容本来还期待这人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却没想到这呆子竟然这个时候还被一块砚台绊住了脚步。追了她快两个月间时不时冒出的烦躁终于放大到了最高点,磨了磨牙,喝道:“呆子,你给我过来!”
他语气不善似乎有点咬牙切齿,听起来像是九曲桥那次诗会万山壁下遇上他的时候一个样。白芷阳一怔,终于不顾及地上她的爱宝了,一下冲进雨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萧容将伞撑到她头顶,黑着脸,看着她的目光冰冰凉。白芷阳心里虽然有点发毛,却始终舍不得挪不开眼。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他怒火的准备了,耳畔传来的却是萧容略带委屈的低低声音:“抱我一下。”
“啊?”
他突如其来的要求白芷阳哪里反应得过来。萧容越发恼火了几分,蓦地褪下背着的布包裹一把扔在她身上。
白芷阳一时不察好不容易抓住了却往后踉跄地退了两步。她抬起头眼带询问,疑问的话还未出口,却见眼前身影一闪,萧容一下子扑进她怀里,紧紧抱着她。
手中的伞掉在地上,细密的雨丝很快淋湿了发丝,冰冰凉凉的水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里。“这一次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谅你不辞而别,再有一次就没那么简单了,呆子知道吗?”
他低低地咕哝,白芷阳身形一顿,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揽住他,说的却是:“进屋吧,小心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不解风情醋意浓
白芷阳半揽着萧容进了屋,又冲进雨里把他弄脏的小伞收了进来,这一抬头,才发现李琳竟然也在。见她望过来,煞白的小脸上一双眸子似是溢着水光委屈地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白姐姐……”
白芷阳点了下头,只招了招手也让他进屋去。她其实反应很快,心思都在屋里那人身上,甚至都没看懂人家目光里暗含的情绪,可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回事,萧容看着这一男一女的在雨中“凝望”,特别是听到那一声软糯的“白姐姐”,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他想到她不辞而别到底是因为自己,日夜兼程地跑来找她,这呆子倒好,这算是碰到美人乡了?!
萧容脸色很是不好看,含刺的目光轻飘飘地在并肩走进来的两人身上扫了一圈,一顿一顿地收回来。李琳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敌意,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白芷阳,白芷阳却只觉得他好似被人欺负的眼神有些奇怪,一点也不解风情。
萧容又猜不到她们到底在想什么,见她们又是一次对视,死拽着袖子心里翻了好几大坛的醋。他咬了咬牙,突然蹲下身去捡地上碎了砚台。白芷阳一愣,正想说让他别动,耳畔就传来嘶——地一声痛呼,那声音听得她心都颤了。她几乎是一步跨到萧容面前,拉着他起来,揪着他那只受伤
的手仔细看,“你怎么样?可有事?”
萧容本就是故意的,划的时候自然有分寸,不过食指上一条细痕,血迹都没渗出多少。白芷阳也不管伤口小不小,很是焦急,从怀里掏出了帕子替他摁伤口。
萧容耀武扬威地看了李琳一眼,果然见他脸色又白了一分,摇摇欲坠的样子。他本来应该得意的,可这会儿却着实高兴不起来,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可悲,身份高贵又如何,一旦动了心,这种后院男子拈酸吃醋的手段还不是照样在用?
他以前老觉得像他母皇和父后间的关系已是难得,可现在才明白如果白芷阳敢碰别的男人,敢对别人那怕是一点温柔,他也绝对受不了。
萧容原本见到她的好心情立刻败坏得干净,冷着脸抽出手。白芷阳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生气,可也知道自己孟浪,毕竟他将来嫁的人不是她。这会儿一想到他要去和亲,心里就揪得厉害,好似连呼吸都带着痛意。
白芷阳垂下眸,整个人已全没有了看到他那一刻的惊喜,竟是比不见他的时候还要落寞几分。
两人都是沉默,外人不知所以更加不敢开口。气氛冷然,压抑得难受。叶老见状打起圆场:“外头雨大,来了就先喝杯热茶吧。”
白芷阳这才回过神赶忙摇头,带着萧容要回去。她替他背着包裹,又把萧容的那一把伞递过去。白芷阳的意识是打算一人一把伞的,可萧容就那么直直看着她就是不接,白芷阳无法只好与他同撑一把。
三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李家,脸色都不太好。李夫郎奇怪的视线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萧容身上,白芷阳正想着怎么介绍,萧容嘴角一弯已然笑道:“我是芷阳的夫君。”
他虽然带着和气的笑容,可一眼瞧去却总觉得不那么好亲近。而且那夫君二字吐气依旧轻飘飘的,却瞬间让三场三人变了脸色。只不过白芷阳投向他的目光复杂,而李夫郎却是震惊。这白姑娘说什么游离在外,指不定是离家出走呢,这么要强的夫君谁受得了啊?不对——李夫郎又看了他
一眼,却发现这少年还是未出阁打扮,难道是未婚夫?
萧容不怎么喜欢他的打量,干脆也不理他,转而问白芷阳:“你住哪儿?”白芷阳下意识地一指
左边,萧容便直直朝那屋子走去,一推门便将包裹外桌上一放。白芷阳怕他淋雨一边给他撑伞一边跟着进了屋,就见他拆开行李突然将里头的衣服全拿出来一把拉开柜子全数放在她的衣服上,动作行云流水得好像他就是这儿的男主子一样。
白芷阳脑子有点打结,“殿下——”刚开了个口就被萧容斜了一眼,“在外头还那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