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白芷阳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就被他这么打断,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了。萧容看她傻站在那里,也不晓得顺着自己的话头叫得亲密些,只觉心里堵得慌,明明知道两人没什么,可就是忍不住问道:“刚才送我来的那个男子长得不错啊。”
白芷阳眨了眨眼,萧容抿了抿唇继续问:“你跟他同吃同住多少天了?”
他含沙射影,语气又是酸意浓重,白芷阳听不出来他吃不吃醋,却知道他话里有话,蹙了蹙眉,回道:“你莫乱说,我只是暂时借住而已,怎可乱言辱人清白?”
“你!”萧容一下子想起当初她也是这般护着章友盈的,心里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人都到她面前了,她不问一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么说他?!“白芷阳,我赶路赶了一月有余,你就只有这句话?!”
他以为她至少会有点动容,却不想白芷阳直直望着他,眼中带着浓浓的纠结和不舍,半响竟是哑声道:“皇……九公子已经及笄了,不可这般胡闹的。”
萧容看着她受伤表情,蓦地一愣,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呆子好像还认为自己会去和亲的样子。“边关战事如何你听闻了吗?”他试探地问了一句,果然见白芷阳一脸茫然。
白芷阳不是不想关心,然是不敢关心,陆千遥的信一天不寄过来,她至少还能有一天自欺欺人的机会,就像她现在也不敢开口问萧容究竟为何会来找她。如今听萧容问起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萧容眼珠一转,本来是打算一见面就解释清楚,如今见到她那个烂桃花,气闷之余突然玩心大起,不打算告诉她了。他拽拽她的袖子,细眉挑了挑,带着点小得意:“呆子,你给我烧洗澡水去。”
萧容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许多,白芷阳完全弄不懂,只是看到他额发湿哒哒地黏在一起,突然想起他方才还淋了雨的,赶忙一点头。“好,我等会儿让李叔再给你煮碗姜茶,省得受凉了。”
“哦。”
君子远厨庖,圣贤书上都这么说。这一句一向也是白芷阳的铁律之一,她来李家一个月的时间里当真是对厨房敬而远之,没踏进过一步。可一想到萧容受了冻,这会儿什么圣贤之言全抛在了脑后。
李夫郎见她一只脚跨进来着实吓了一大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上前:“芷阳,你怎么进来了?”
“我想烧点热水。”
烧热水?李夫郎诡异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直往里走干脆赶她出去。这食指不沾阳春水的,
真要交给她,他家灶头没得被人炸了不可。
白芷阳人是在外头了,回屋又不知怎么面对萧容,想了想便等在厨房外。李夫郎见她一直徘徊着不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公子瞧着也文弱,到底多强悍让他妻主连房门都不敢回啊。
李夫郎动作很是利索,很快白芷阳便抱着个木桶回了屋,又来回了好几回给他拎回了洗澡水。萧容一直坐在床边半垂着眼瞄她,眼里映着她略显消瘦的身影,见她一直闷头不说话,心里涩涩的。现在仔细想想,这呆子除了从刚开始见到他时有明显的喜意,之后全都是这副刻意压抑的模样。只不过,心疼归心疼,他又忍不住偷着乐,莫名就想笑。
李夫郎之前还想着萧容未出阁,谁知道人家洗完澡出来竟然直接梳了个已婚的发髻。他走进来的时候,白芷阳正在堂屋里喝茶,一抬眼瞧见他这副打扮,惊得差点一口茶全喷出来。她瞪大眼,直愣愣地盯着瞧,本来就刺激够大的了,偏生某人还嫌不够,白芷阳耳畔下一秒如梦似幻地传来他温温婉婉地一声:“妻主。”
白芷阳脸一下红了,只觉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不能自已。她猛地站起身:“我,我给你拿姜汤去!”说罢火急火燎地错身而过。萧容眯眼瞧着她,眼中兴致盎然。
白芷阳走到厨房里对上李琳惊讶的目光才渐渐冷静下来,脑子忍不住就开始猜起萧容的心思。这方小村偏远,她又刻意不去关心,心里已然认定了萧容要去和亲。那他特意找过来——
难道是想和她私奔?!
脑中灵光一现,她越想越忍不住点头,继而苦恼地抓抓头发。她确实不想他嫁给别人,而且他嫁过去肯定日子也不好过,可是私奔这一事就像是在让她衡量白家和萧容谁更重要,是在衡量忠君爱国和他哪个更重要。
一处是生她养她的地方,一条是她心里的金科玉律,一个是他一生所求,她思索再多都抉择不了。
可是,白家不止她一个女儿,天下忠君爱国的有识之士也不止她一个,然而现在孤立无援的萧容
身边却只有她一人。
他都已经不远千里找来了,那她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私奔而已,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今天又到了日更结束的日子~
☆、粗茶淡饭鱼米乡(修)
乡下地方饭菜向来简单,特别是寒冬腊月这种没甚出产的时候。不过,自从白芷阳来了后,李家不敢怠慢,饭桌上确实丰盛了不少,可仍旧相当清苦。这一次因为萧容的突然加入,李夫郎特地炖了鲫鱼汤不说,满满一大盆的青菜里总算是加了点肉末。
可萧容到底是娇生惯养的,看着满桌粗糙的饭菜着实有点难以下咽,又不愿给人难堪,便只好委屈自己小口小口吃着。
李家人一见他这优雅的动作就知道又是个金贵的主儿,白芷阳在的时候吃饭她们就不大说话,现在更是埋头不语了。可李夫郎心里却是装着事儿,饭吃到一半还是没忍住,略带局促地问萧容道:“这位公,唔,”他一时不知喊他什么,顿了顿,接着道,“可需要替你安排个住处?”这话的意思便是问他要不要和白芷阳一起住,他总记着他刚来时还是未出阁的打扮,而且两人也着实看不出个夫妻样儿,就多嘴了一句。
白芷阳想了想,替着开口回:“李叔不必麻烦——”
她本是想送他去镇上的客栈的,谁晓得话才刚说一半就被萧容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妻主说的是,夫妻俩哪有分房睡的道理。”
“咳——咳咳!咳!”什么夫妻俩?!什么分房睡?!白芷阳一口口水猛地卡在喉咙口,咽也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