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之辞却被一种闷闷的感觉压着,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正踌躇,那头陆正君身边的贴身小厮却是来催陆千遥去吃饭了,“少当家,你可赶紧去用午膳吧,夫人说了要等您一起呢,满屋子人都干坐着,这不正君特地让奴再来请您。”
他满脸讨好地看着陆千遥,却完全忽视了陆家这位大小姐,就好像她根本不在一般。
☆、犹疑不定多思虑
“芷阳。”
章友承和章友盈姐弟俩出了府,白芷阳等在马车边,听到章友承熟悉的声音,一转身,立刻歉然道:“抱歉,我迟到了。”她被萧容那么一耽搁,完全忘记了答应她爹的事,马车在南街晃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要去章家的,赶紧让车夫调转车头,到章家的时候都快大中午了。
白家要办报纸的事情章友承也参与其中,昨天两人还碰过头呢,自然知道白芷阳是有事。“本也没定个时间,你昨天不是就说早上还要去趟书肆的吗?”而且,按照她对这位白四少多年相交的了解,男人怎么可能比学问还要重要。章友承说完,又给自家弟弟使了个眼色,章友盈便听话地附和了两句。他今日穿了一身淡粉长衫,衬得整个人比起上次相见时越发娇俏。白芷阳却只跟他规矩地打了招呼,便目不斜视与章友承多聊了几句,完全没有注意人家是如何小家碧玉,楚楚可人。
章友盈见她如此,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大姐旁边。接受亲事是一回事,当面接触又是另外一回事。今日幸好有他大姐跟着,而白芷阳似乎对他也没甚兴趣,否则他还真是不知怎么应对了。
章友承见自家二弟如此,只以为是害羞,想着回头多接触了自然也放开了也不曾在意。“芷阳,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干脆寻个地方先吃东西吧,万佛寺下午再去好了。”
“也好。”
“你上次那桃花酒可还没喝到呢,正好这次我们去方记酒楼,碰巧有余那是最好了。你既然迟到可得自罚三杯啊。”白芷阳向来是滴酒不沾的,就是以前莫无沙逼她都不曾就范过,更何况白日饮酒怎么想都有伤风化。章友承就知道她会拒绝,只说那酒也不烈男子都能喝,白芷阳这才点头同意。
南街多是商铺,其中太平坊和七弯巷最为热闹,京城中有名的商铺都在此处。可方记却占地偏僻不说,酒楼也就那么小小一间,不起眼到无人提及根本就不会想到此家出的酒竟是帝都千金难买的佳酿。
白芷阳三人到的时候,只有角落里头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自斟自饮,剩下六七张桌椅空荡荡地摆在大堂里,清清冷冷。靠门的长台前一十五六的少年一手翻着账册正与方记的华掌柜说着话,转头见有客人大方地朝她们点头一笑,主人家姿态十足,看起来该是方家的人。
酒楼里没有伙计,三人也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后,华掌柜端着茶水跟了过来。“章少上次来要买桃花酒没的多,这次我家东家正巧刚酿完了一壶,可要尝一尝?”
“那敢情好,来的路上还在说这事呢。”章友承应了一句,又让白芷阳点菜。白芷阳听完华掌柜的推荐客气地先问章友盈一句:“章公子,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章友盈微微抬起头,正好对上她一本正经的目光,睫毛微颤垂下了眸,有些尴尬道:“我,我没什么特别……”他着实没想到白芷阳会突然向他搭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白芷阳也只是出于礼节才多说一句,本也没有要为难人的意思。听他回答便点了下头,斟酌了一番正欲点菜。那站在长台后的少年竖着耳朵一直听着动静,这会儿突然扬声插话道:“这桃花酒男子也能喝,配上果子饼味道最是不错,章公子可以试一试。”章友盈不知他可是特地解围,却着实松了口气。“既如此,试试也好。”说完,冲着那少年笑了笑。
方记出名的是酒,可下酒菜也就那么几样,白芷阳便做主随便点了一些。章友承有心想让这对刚定亲的男女聊上几句的,可每每她起了个头,白芷阳回得太认真,章友盈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话,到最后就只剩下筷子碰碗碟的叮叮声。白芷阳一向食不言寝不语惯了倒是没什么,却把章家姐弟给窘迫坏了。三人这顿不尴不尬的饭吃到一半,清冷的酒楼总算又迎来了一个客人。
“方公子。”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白芷阳转过头,果然见门口一华服女子款款而来,可不就是陆少当家陆千遥嘛。她们这一桌坐在角落里,陆千遥也不曾注意,只走到长台前,对着那少年笑意盈盈地道:“方公子,下月初我想定些寿酒,不知可还来得及?”
那少年望着她一双弯眸,愣了一瞬,才大方回道:“家母早已嘱咐,陆家主做寿,酒怎会没有?”他低下头,手中无意识地一页一页翻着账册,闷声又问:“少当家要订多少?”
陆千遥看了他一眼,“先订五十坛。”说了一句,视线就移了开去,眼角一瞥倒是正好看到了白芷阳。她本来就想着要去白家找她说那杂报的事儿,一时有些惊喜。不过,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一桌不止一人,还有章友承和一个陌生少年,略一想也就知道怎么会在酒楼看到这人了。她本不欲打扰,白芷阳却没想那么多,走进几步就急着问道:“千遥,你可看过了?”她话音刚落,章友承也跟着站起身来,忙不迭声地点头附和。报纸一事虽是白家主办,但章友承和相熟的好几个同窗亦是参与不少,这会儿自然关注。陆千遥见章友盈面色如常,这才走过去将随身带来的样板铺在邻桌,两个女人立刻围了过去。
“整个排版倒是没甚大碍,不过关于朝事这段放在第一页也许更好些。还有,这些内容多是学问相关,有些甚至晦涩难懂。倒不如增添一些游记野史之类,俗雅共赏也不错。”
章友承看向白芷阳,白芷阳略一思索,“其实这一版里面的文章只是我随意找的想给你看个大概,不如这样,回头再出一版正式的你再看看可有晦涩之处?”
“也好。”
“至于游记倒是可以放,不过友承,写法上我们可能还得斟酌一番。”
“……确实。”章友承低头,将那杂报翻了一面,“说起来芷阳,伯母是不是曾经编过一本江南小志?我记得你以前借我看过。”
“这倒是可以用,回头我与我娘商量一番,不过那小志还未编好也不知她可有意外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