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想些什么不成体统的东西。
但是他的小厨子实在木讷迟钝。他的脑子若是创世之初的那一片混沌,只怕盘古要好些力气才能劈得开。
罢了。他愿意再等等。
正月十五时,便是罗悬的生辰。
以往罗悬生辰总是罗府里设宴,把罗悬拉去接受众人夸奖,一顿觥筹交错,这生辰便这么过完了,无非是这个样。
这次同以往不同。罗悬与伯九一道吃了元宵。
从前罗悬对放河灯没有什么兴趣,赏灯会更是不大吸引他。因此他从前是从没上街看过正月十五的夜景的。
从前只是从前。伯九和罗悬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的时候,罗悬居然觉得颇有意思。
身旁的人惊呼了一声,罗悬连忙伸手拽住伯九的衣袖,拉回来,与他十指相扣。
掌心完完全全贴在一起,纠缠的十指像一把锁。
伯九浑身像被甩进油锅过了一遍,十分异样,却只是低了头,任由罗悬牵着。
牵着是有点不大像样,但是再甩开,好像就显得自己不大方了。嗯。那牵着好了。
罗悬带着伯九穿梭在人群里。
两个男人,其实对玲琅满目的花灯,兴趣都不大,却都意外的享受着在人群的洪流里兜兜转转。今日许多小姐姑娘都上街了。其实元宵,本也是年轻男女芳心暗许的时候。伯九目睹好几个女子半隔着帕子瞧着罗悬,忍不住用力掐了掐他的手。罗悬笑,大拇指蹭了蹭伯九的手背。
伯九恍然大悟。他这竟是在吃醋么。
他,一个男子,竟是为了另一个在吃醋么。
当下便一个激灵。
还没细想下去,罗悬道:“前头是护城河,要不要去放个河灯?”
伯九扯回思绪:“好。”
“那你待在这里一步不要乱动,我去买两个灯来。”
“嗯。”
伯九半蹲下来,用手拨了拨河边的水,水波顺着一圈一圈荡漾开去。伯九看见前头正颤悠悠漂来一个灯,被水波一推,又退了回去。
伯九一笑,朝河对面望过去。
那放灯的人正好也望过来。
俱是一怔。
周伯演看着对面那人的面容。长得那么像他的叔叔。同自己长得也有些相似。最重要的是,他像一个故人,而周伯演以为,那人已经死了。他今日瞒了宫里的人出来放河灯,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却不想有此番机缘巧合。
罗悬捧着两个灯回来了,伯九还愣愣的,顺着他目光一望,手里的灯却差一点扣进河里。
当下的反应便是拉伯九走。他并不晓得什么,只知道单凭那五分相似的脸,这生性多疑的皇帝便不知会做些什么。更何况……伯九,从前大抵是允王府的人。即便允王案最终翻案,伯九也是欺君之罪。
可惜太迟。周伯演不光看见了伯九,也看见了罗悬。皇帝当下便觉得很有趣。
罗悬只能隔着河岸向他点头。周伯演也微微点头。
伯九仰头问罗悬:“你认识他?”
罗悬“嗯”了一声。
伯九表情怪异:“他是不是姓周?”
“……是。”
伯九拉拉罗悬的衣袖:“我们走吧。”
“嗯。”
兴致完全被搅了。
罗悬心里担忧,觉得皇帝的造访大概不日便要来了。
正月已过。京城的积雪融了。
早春二月,依旧还在倒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