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铲都没碰过。大个子庞有余,也就是周箴拜的师傅,似乎只让小徒弟打打下手。老陈听周箴说了,只是微微笑着:“你从前在王府十二岁便上灶,基本功不扎实,练练无妨,我看你师傅有两把铲子。”
老陈来了苏州,并非整日在鲜味轩做事,有时会整日不见人,颇有些神秘。
“我的丝呢!”
庞有余一声怒吼震醒神游的周箴。
周箴递上板上三丝笋丝肉丝萝卜丝。庞有余却叫他留下。
“虽然是炒菜,但炒法不同,味道也会不同。”
周箴认真看着。
洗菜的李婶打趣道:“老庞呀,你这算是后继有人了!”
庞有余躲在大胡子里偷偷笑。
另一边。
刘胜,鲜味轩大掌柜,看到老陈匆匆而来,把他拉到一边,低声询问:“如何?”
老陈皱眉:“大理寺根本没审,赶尽杀绝。”
“如此猴急,的确蹊跷。对了,有一事,我不知该不该问,你那侄子……”
“如何?”
刘胜摸着嘴唇上两撇小胡子:“他姓周啊。”
老陈道:“王爷赏识,赐个姓罢了。”
“长得倒很白净,不大像粗使伙计,字也认得不少。”
老陈淡淡地说:“皮相,乃是父母所给,正所谓天生丽质难自弃么。”
“哈哈……”
“至于识字,他当过六年伴读小厮。我看他天分极高,把他带出来……”
刘胜摆手:“既然如此,我就不多问了。”
老陈点头离开。
转眼已是八月。
鲜味轩后院。
“遍池亭水阁,偏乘凉多……朵朵蹙红罗……骤雨过、琼珠乱撒,打遍新荷……”
周箴看着自己师傅捏着粗嗓子,压低声音哼着调子,笑道:“师傅,你还会这等词?”
“我哼得如何?”
“师傅,你又不是那秦淮河边的女娇娥……哎哟!”
庞有余用铁勺砸完徒弟的脑袋,低低说道:“从前有个戏子,唱得颇好。”
“后来呢?”
“后来?”庞有余一顿,“猪头肉蒸好了,去拿来。”
周箴转身去看蒸笼,忽然停住脚步。猪头肉?哪里来的猪头肉?
回到砧板前,已把之前的话忘了,又专心切起丝来。
日子从周箴的菜刀下溜走。年过完了。
苏州的冬天没有京城的飘雪,但还是冷,一丝一丝的钻进骨头里。
席香十五了。周箴用在鲜味轩得的工钱给她行了及笄礼。什么时候要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周箴这样想着,又觉得对那兄长十分的有愧。
周箴的天分极高,跟在庞有余身边,已把苏州菜学了个十中有八。过了年,被允许单独上灶,正式成为鲜味轩的挂牌厨子。
是日。
刘掌柜叫来周箴,道:“我们苏州的罗府,不知你听说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