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漱低头,就见地图上写着南楚地形图,凤庄主所指之处,就位于南楚与赵国接攘处的湘山山脉,与莲城相去不远,凤公子夫人娘家商家也在附近。
“这地方挑的不错啊!有山有水。”
“是啊!”凤庄主微笑颌首,很适合他们fù_nǚ隐居山林。“凤家庄原在湘城就有产业,只是规模不大,衍哥儿已经派人去堪察,不日就能回。”
黎漱拱手为礼,“恭喜了。”
“到时还得请你们师徒前来观礼。"凤庄主道,黎漱点头应诺。
等黎漱离开,凤庄主才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
“辛苦义父了。”凤大公子自内室出来,伸手为凤庄主轻轻按摩肩头。
“这点事算什么?你二叔二婶去了,他们兄弟自有我来照看,这门亲事,你二婶也乐见其成,现在他们不在了,我总得让他们如意才行。”凤庄主的声音谙哑,让凤大公子听了很是难过。
“义父,这事不是您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我错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凤悠让方束青重新踏足凤家庄,庄里这么多好儿郎就这么死于非命,他们冤枉啊!”他们何辜?
还有他相依为命的亲弟弟,他们兄弟感情向来要好,可是弟弟去世后,却一直不曾入他梦里来,他肯定是怪自己的。
“等新凤家庄建好,我便传位给你。”
“那公子之位呢?”凤大公子问。
凤庄主揉着眉心又再长叹一声,“自然是由奕哥儿接手,耀哥儿他,怕是……”
就算手脚的伤养好了,怕也承担不起凤公子护史的重任吧?凤庄主还担心他日后是否能行动自如,只是没有说出口,但凤大公子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是看着两个堂弟出生,跟他们一起长大的,凤奕活跳,凤耀沉稳,要是可以他绝不希望他们出事,但事与愿违,凤奕熬过来了,还因祸得福,凤耀呢?
自重回凤家庄后,他只有在得知父母双亡时,痛哭失声过,其余的时间,他都沉默不语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止对他不理不睬,对凤奕亦然。
“凤家庄这次受创不轻,搬迁之后,你们兄弟两要多加费心,好重振凤家庄。”
“是。”凤大公子应诺,等侍候凤庄主歇下后,走出屋子时,已是掌灯时,看着一盏盏灯在暮色中燃起,莹莹灯光照亮了院中那株大树,树叶尽落只有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冬天的脚步已近,新的一年又将来临。
*
凤耀的伤并不好治,凤奕几乎整天陪在他哥身边,从小都是凤耀在照顾他,凤奕万万想不到,凤耀会变成他眼前的这个样子,手脚俱残,脸上的伤虽已渐好,但心里的创伤是看不见的。
凤奕不知,他二哥心里的伤何时会好,他只知道,只要他不放手,他哥就舍不得他,就不会毫不留恋的追随父母脚步而去,可是看他受苦,他恨不得身替,有时他会忍不住想,为了不想失去亲人,强留着他哥,让他这样受苦,是不是太自私了?
好不容易被蓝棠养出来的一点膘,就在这样煎熬下,咻咻咻地的消失了。
黎浅浅看着不忍,趁蓝海他们在给凤耀疗伤时,把凤奕找出去。
伤员不好过,伤员家属也不好受。
黎浅浅把凤奕找出来,就陪着他在他娘的屋子里呆坐,不知过了多久,凤奕才开口。
“我小时候很调皮,我娘管不住我,就叫我哥盯着我,他左额角上有道伤疤,就是因为护着从树上跳下来的我,才会被地上的石子给伤了的,大哥怕我们挨骂,揽了责被伯父罚跪,哥说不能让大哥白白被罚,额上的血还没干,就拖着我去祠堂陪大哥一起跪。”
丫鬟悄声请示,要不要点熏笼,黎浅浅对她颌首,几个丫鬟端了两个兽钮黄铜熏笼进屋来,凤奕呆呆的看着她们,似乎不明白她们为何在这里。
黎浅浅拍拍他的手,等他看过来,才问,“棠姐姐呢?她也跟你们一起被罚跪?”
凤奕摇头,“没有,她可厉害了,不止给我们送吃的送喝的,还给我们弄了三床被褥来。”
“那时你们多大?”
“不记得了。”凤奕摇摇头,“我记得,那时候常有人说,大哥不是伯父的亲儿子,是从外头带回来的,所以他要是做错什么,都不会被伯父罚。”
黎浅浅看他一眼,笑问,“你肯定很羡慕,因为不管做错什么,都不会被罚。”
“嗯,可那天之后,我才知道,大哥就算不是伯父亲生的,做错了事,还是要被罚,因为在伯父心里,大哥就是他的亲儿子,只有真的把你放在心上,才会教你做人处事,怕你行差踏错,处处引导你。”
黎浅浅点头,她哥也是管她很严,就是怕她一个不小心被人带坏了。
“所以我才会以为,凤乐悠大概不是伯父和伯母的亲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