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背黄腹的大狗蜷坐在他脚边,自从几天前,他把吃过的骨头给它啃之后,他去哪儿,这狗都跟着他;并非他真的有力气到处乱走,否则早就骑马回城堡去了。
在她的照顾下,虽然他复原得很快,还是无法跑跳,只是他在屋子里关了好几天,实在需要出来透口气。
话说回来,他真的觉得今天的情况又比昨天好上许多,早上凯帮他清洗伤口换药时,他能看见他胸前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在这村子养伤的日子十分悠闲,有时他甚至会兴起,就算他不回去当领主,干脆领块地,就和凯一起找个地方落脚,就当个农夫也不错的念头。
可是,他心底清楚,如果他丢下那烂摊子,后面接手的人,很快就会再次恢复农奴制度。
无论如何,至少他有凯。
看着不远处那个在屋子旁晒衣服的女人,他胸口微暖。
那一天,她什么也没说,他也没有追问。
过去几年,在战场上打滚,他受过伤,很多次伤。
他知道,他的伤好得太快了。
每次她触碰他,身上那些疼痛就会降低、减少,甚至消失无踪。
我不是女巫。
她说过至少上百遍了,之前他也不相信有女巫的存在。
我从来没有害过人。
他将她从火刑架上救下来时,她这么说。
他当时没有多想,可不只是那些药草、酊剂,让他的伤口好得如此迅速,他差点被那头熊刨挖出心脏,但才几天时间,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他不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
也许他应该害怕,但就如她所说,她从来没有害过人,一直以来,她都在救死扶生,她照顾他的人,也照顾他。
或许他该追问,可他发现,就算她真的是女巫,他也不在乎。
她是他的妻子,而且她会留在他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她不想说,他不会问。
我的爱。
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她这么说,但等他清醒之后,她虽然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他,却不曾再以那方式称呼他。
那让他有些小小的困扰,怀疑那只是他的错觉。
而这,才是他真的想问清楚的事,却又不想真的开口。
就在这时,那个从威尼斯来的男人出现了,走到她身边,和她说话,把一个篮子交给了她。
苏里亚。
她告诉他,那男人叫苏里亚,那天她来时,她的阿姨不想让她独自穿越森林,所以让这仆人跟着她过来。
这男人每天都会进入森林,带回一些她需要的药草。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家伙不只是个仆人。
风在这时又吹拂而过,男人略微移动了身体,就那么刚刚好的,为她挡住了风。
一瞬间,波恩心头陡地一跳。
忽然领悟,这个男人待她不像是在下对上的关系,更像是在保护与照顾,她待他也不像是对待仆人,她完完全全的信赖着那家伙。
不管那男人给她什么,她都全然接受。
波恩知道,她以前住在威尼斯,这家伙也是。
她和他早就相识,是熟人,这没什么,可他还是有些不安。
我的爱。
她这么说过,还是那只是他的幻觉?
那男人转身走开,翻身上了一匹马,走了。
他会再回来,波恩知道,那像伙天天都来,他怀疑他每天往返城堡与这村子,那男人晚上没有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