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遮天蔽日的箭雨,让明朗的天空都为之一暗!
伴随着浮桥的搭建,大夏的士兵也整装待发,冲上了舟桥。打头阵得是左翼的jūn_duì,虽说有盾兵持着盾牌,挡在最前面,但高句丽人的箭矢实在太过密集,仍有不少人中箭,站立不稳,往下栽去。
不是没人想要逃跑,但后面都是一股脑往前冲的人,左右两边是湍急的辽河水,不往前,就只能往下坠,没有办法退!
左翼的统领,征北大军副帅之一的周凛神情冷酷,纵然不断有士兵哀嚎着坠入水中,几乎将辽河水染成了红色,他也不为所动。
姜魁死死捏着剑柄,马儿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焦躁,嘶鸣一声,他连忙安抚爱马,心中却有些抑郁。
他虽也历经沙场,见过不少拿人命填的攻城阵仗,可那都是俘虏的性命,兵卒究竟是少数,更何况此时……大夏其实也不缺弓箭手,真要论起来,比高句丽的弓箭手强上不少,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
纵然满心的疑惑不解,他到底知晓分寸,昔日受的教训已是够了,再要干涉,且不说周凛会不会买姜家的面子,他也不敢真去挑衅叔父的权威。故他咬牙等了不知多久,才听周凛说:“弓箭手,上!”
左翼既是先锋,姜略又怎会不多拨弓箭手给他们?但见他一声令下,岸边已列了六个整齐的方阵,每个方阵皆有两千弓弩手。但见他们三个方阵一组,弯弓,搭箭,射击。密集如雨的箭矢穿过辽河,落到了高句丽弓箭手的身上,将发生在夏军身上的惨剧,分毫不差地还给了高句丽人。
这一轮箭雨才刚落完,另外三个方阵已然挽弓,天空似都被这样的攻势吓得露出惊容,变得黑沉沉,乌压压的,看不到半点阳光。
高句丽弓箭手惊慌失措,许多人连连向后退去,想要躲避箭矢。李成道咬牙切齿,高声道:“不许停,让他们继续射击!擅自后退者,斩!”
与他相比,姜略倒是气定神闲。
在姜略看来,李载梁教儿子虽有一套,却仍有些欠缺。李成道年轻气盛,远不如周凛稳得住——没错。大夏的弓弩是比高句丽的弓弩好,不管在准头还是射程上,少说都要高出三成,但不能仗着这优势就一味穷攻猛打,也要有策略才是。
弓箭手也不是铁打的,连番射箭,定会疲惫,不但准头大失,手也会提不起什么劲,射程更不可能有之前那么远。
李成道先前派弓箭手上场,确实取得了一定成效,带走了近千夏兵的性命,那又如何?周凛就能一直忍着,忍到他的弓箭手换了一批,再让大夏的弓箭手出动!
杀已经疲惫,少说几个时辰才能再战的敌人有什么用?要杀,就杀他们的精锐!
在密集弓箭的掩护下,许多步兵已经跳入河中,踩着河沙,一步步前进。水师已然开拔,战船护送着许多小船,小船上则放着许多结实的木板,与舟桥对接,令舟桥的搭建进度快了几倍都不止。
与此同时,骑兵也已经就位,准备冲上快要搭建好的舟桥。
李成道望着越来越不利的局势,心急如焚,忽然想到一件事,厉声道:“斥候呢?怎么还没来回报?”不得不说,大夏的策略还是很成功的——平壤城被围,哪怕李家只是做样子,都不得不抽调了几千兵马回援。如此一来,他们的防守力量便略有不足,为了敌方夏军派精锐于远处渡河,迂回绕过来,他派了许多斥候出去,日夜在两岸巡逻。却没想到夏军来得如此之快,等他想到斥候已经一个时辰没来回禀时,闷雷般的马蹄声已然响起。在厮杀声不绝于耳的战场,这个声音似乎微不足道,但那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骑兵部队,已如一把尖刀般,狠狠地刺进了高句丽步兵的方阵,将之劈成两半!来不及斥责属下,问这支队伍是哪里冒出来的,知道再这样拖下去,一旦大夏的重骑兵成功渡河,除了死守外没有第二种可能的李成道狠狠咬牙,厉声道:“传令下去,骑兵部队,出城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