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寿县主怔了一怔,有些委屈地坐了下来,却听苏吟说:“若是与穆诚感情不睦,别告诉我,找王爷和你两个哥哥为你做主。”
“阿娘,穆诚他实在——”
苏吟看了一眼灵寿县主,没再说话。
她也不是不关心女儿,事关女儿婚事,她也看了许多青年俊彦,努力为女儿则一良配。听魏王说要将女儿嫁给穆诚,她坚决反对,说穆诚出身显贵,自幼生长在温柔乡中,也不见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女儿嫁过去定不会幸福。还不如选个性情相合的,或者门第没那么高,需要仰仗魏王府过日子的,女儿这辈子才能过得舒心,至不济也能将婆家整得服服贴贴,谁都不敢给灵寿县主添堵。
面对母亲的好意,灵寿县主是怎么说的?与父亲的大业一比,自身的幸福不算什么,她愿意与穆诚结为夫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吟还能说什么?全天下就你最知书达理,我一心为你,倒成了无理取闹?行,既然你都做好了这等准备,那就别哭别闹,为了你父亲的大业,什么都给我忍着。就像海陵县主一样,为了维系两家的政治联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受了委屈只字不提,也不在私下动卑鄙手段。与夫婿没有感情,生了个儿子,履行了传宗接代的义务后便给他纳妾,自己游山玩水,大宴宾客,各过个的。反正你也认为自身幸福不算什么,又为何视连名分都没有的侍妾为眼中钉呢?
苏吟可以不管灵寿县主,邓凝却不能看着小姑子哭,忙道:“不过是几个婢女,县主若不喜欢,打发了便是。”
灵寿县主一听,泪水如珠子一般涟涟落下:“穆诚他,他又迷上了一个小妖精,说我是毒妇,面目可憎,还说,说等他成了世子,有了纳妾的资格,他就要将对方纳做有名分的媵!”
苏吟静静地看着女儿,灵寿县主不住抽泣,本以为母亲会心软安抚几句,谁料苏吟神色如冰,语气也很不好:“这等眼巴巴盼着曾祖父、祖父快点没了的畜生,也值得你为他伤心落泪?”
穆诚是郑国公世子穆鑫的嫡长孙,他若要做世子,少不得郑国公、穆鑫父子俩一道去了。
这话要是传到外头,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上,穆诚这一辈子也就别想翻身了——穆家子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想做郑国公的多了去,不是非他不可。
瞧见灵寿县主如遭雷劈的表情,邓凝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她前世对灵寿县主千好万好,掏心掏肺,秦宵冷落她,忽视她,折辱她的时候,灵寿县主作为秦宵唯一的亲妹妹,却没帮她说过一句话。非但没有,还卯足了劲给秦宵送美人,那些美人入了宫,为讨好秦宵,又变着法子来折腾邓凝。
灵寿县主的“大恩大德”,邓凝一辈子都忘不掉,重活一世,她岂能让灵寿县主和穆诚不咸不淡地磨合几年,熬到魏王登基,一辈子幸福美满?穆诚不是刚成亲,对美婢旧情难忘么?时间久了,感情也就淡了,何不趁这时候出手推一把!
你不是喜欢给你哥哥送美人,让她们给你吹枕边风,以维持你“第一公主”的地位么?这种事情不落到自己身上,谁也不知道有多疼。我呢,也没你那么功利,只想看你过得不好而已。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看到你过的不好,我就觉得开心。
邓凝就不信了,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在,灵寿县主和穆诚还能好好过一辈子。虽说将来魏王登基,灵寿县主身为嫡公主,男人自是不缺的。可女人哪个不是这样,对第一个男人始终有些不同呢?穆诚出身高,容貌好,风姿气度样样不差,又惯会甜言蜜语的,灵寿县主芳心暗许,再正常不过。
苏吟见灵寿县主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模样,淡淡道:“你是魏王的嫡女,没必要事事忍着,过不下去就和离,我为你做主。穆家势大,魏王府和苏家也不是好惹的。若能过下去,便不要在我面前诉苦,回你的郑国公府,关上门好生过日子。婢女挑衅,发卖了便是,良家女挑衅,看她年龄,年龄快到便让官媒上门说亲,不愿成亲就签卖身契,否则就告穆诚强抢民女。若觉得不够解气,出门东转,去找王爷和你的两位兄长,让他们给穆诚一个教训。”灵寿县主未料母亲冷酷至此,讷讷道:“可……”“你想挽回夫妻情分?”苏吟意兴阑珊,“你看得上这等人,我可看不上,莫要再问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