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到面纸触感,我才发现我哭了,而陶姊眉头深锁;总是来去潇洒的她何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我」她一手搂着我,给我无言的支持与安慰,我很想说,可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
「不要急,慢慢说,我一直都在听。」
我摀着唇,发出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哭声,倒在陶姊的怀里;她不再催促我,甚至没有一丝不耐,她就这麽让我哭,唯一为我做的,只是不断不断地拍着我的背。
就像安慰一个丢失重要东西的孩子。
我像个孩子拼命地哭,直到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我感觉自己眼睛痛到彷佛再也流不出泪;当我开口时,我的声音已经是哑的了。
「我跟我男友,分手了」
她同情而冷静的点点头,「嗯,我知道;从你在楼下伤心到几乎昏过去,我就在猜很可能是这件事打垮你。」她温柔的凝望着我,使我不由自主再度偎近她,她的右手伸过来环住我,让我靠在她的肩窝里休息。
「都八点了。」她吐着清浅的呼吸,「想吃点什麽」
我摇摇头,「还有另一件事。」
「什麽事」
「他劈腿。」环在我腰间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而且,我今天早上验过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陶姊这次真的被我吓到了,她倒抽了一口气,整个人僵住无法动弹。
「晓甯」
我哽咽着,却是想笑,「我真的很笨对不对我就这麽相信他相信着爱只要我们相爱,一切都没有问题,我们会一起度过但是你知道当他听见我怀孕的时候,他对我说什麽」
她的表情变得很严肃,甚至是带着怒意的。「他说了什麽」
「拿.掉。」我眨着眼,挤出眼泪的同时也笑了。「就这样就这样拿掉哈哈拿掉」
「不要再说了,晓甯,不要去想那个人。」陶姊的手指埋进我的发,以她略显粗糙的手按压我的脖颈,她抱着我,好温暖、好温暖「躺下来我知道了」
我像个婴儿被放在床上,她来脱我的外套,再度抽了张面纸擦掉我脸颊的泪。「想睡的话再睡一下,如果你想吃,我去买给你,在你能够完全冷静下来之前,你放心住在我这里先别回去了,知道吗」
「可是这样会很麻烦」
陶姊坚定而不容拒绝地摇摇头,「一点也不麻烦,你要是受不了打击,做出让人遗憾的事情岂不是更麻烦我不要你这样,连一点点的可能都不给。」
我其实没想过要那样就算心很痛,就算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完整了,我还是没想过可是,陶姊她会担心我。
至少还有个人担心着我。
我最後还是吃了点东西,陶姊泡了燕麦粥,还跟我自嘲着说自己厨艺很差其实我也一样。
十一点不到,陶姊洗了热水澡之後就爬上床准备就寝;原本房间给的就是双人床,但是枕头只有一个;她随手找了件针织外套摺成一团充当枕头,我们两人分享同一条棉被。就这样,没有多余的交谈跟协商,像是本来就该如此。
我闭上眼睛。偶尔感觉到楼下传来的笑声;这边多租给学生,大学生就算凌晨两点还醒着也不足为奇。大概是之前已经睡得太多,现在反而没什麽睡意,我把耳朵拉尖,很快就听见身旁的陶姊传来轻浅的呼吸声。
也听见了手机震动声。
很多人联络我,吗
完全不想惊动陶姊,我轻手轻脚的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後爬到包包旁边抓出手机。未接来电只有四、五通,倒是个人讯息一堆。
我所猜的人全中了,人面鱼,还有吕翰骏,除了什麽都不知道的柯谊亭之外。我最先看到的是谊亭的讯息,她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五个小时前的讯息,来不及了。
我滑着滑着,瞥到一则三分钟前的讯息。
吕翰骏:我在你家门口,让我跟你见见面好吗
门口那不就我抬眼望向黑暗中的大门处,光想到他就站在门外,白天的痛楚再度涌上心头;等不到三秒钟,电话响了,是他。
「晓甯。」陶姊不知何时醒了。门外传来阵阵敲门声,是他在敲我的门。「有人来找」
我看不清陶姊,但从声调猜测她应是神经紧绷的。「是他。」我爬回床边,展示出还在闪烁的手机萤幕。
她只瞄了一眼,就像这通来电完全不值得理睬。「要回应吗如果你想,我出去把他赶走。」
把他赶走「我不想麻烦你,更何况真正应该面对他的,是我。」
「不要跟我计较这个。」她抿嘴,我猜她有点生气了。
「对不起我想他等一下就会离开,毕竟他身边还有个正牌女友」
手机停了,我偎着陶姊,就像是在黑暗中玩着捉迷藏等鬼离开,我躺了下来,大概又等了快五分钟,门外才终於恢复平静。
「看样子有人来赶他了。」她推测着,也跟着躺下来。「睡不着还是被电话吵醒」
其实是先去了洗手间。「睡不着毕竟睡了一整天。」
「我平常也没这麽早睡,只是怕我的活动打扰到你。」
我转向她,她似乎有所感应,伸手拉开台灯,我被突然亮起的暖黄光线刺得眼睛不适,习惯之後,第一眼看见的,是陶姊的微笑。
她的笑容不知怎地,竟让我感到十分放松。
「这样感觉很奇妙耶」我开口时还带着点鼻音,却是我自柏拉图回来之後,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怎麽奇妙」
「就我的房间明明就在对面,而且我们之前也都没当过室友,结果突然就睡在一起了。」
「都是女生有什麽关系你要是男生,我不管再怎麽同情你都会赶你回去睡啦。」
我又笑了几声,换了个姿势,脖子处某样东西滑落,让我稍稍惊讶了一下。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