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痛的,是心。
从闯进排练室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吕翰骏,可是,我作梦都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背叛还是让我怀孕的这个意外连一句安慰或是道歉都没有,我得不到任何一个体贴温柔的笑容;我费尽心力的赶来这里,只换来让人心痛又心寒的两个字。
拿掉。
拿掉孩子。就像下令一般,毫无转圜的余地。
然後,他离开了。就像逃离一个恶梦般的离开。
离开排练室,留下茫然又心碎的我。
他就这麽走出了我的生命。
***
我几乎像是行屍走肉般地离开柏拉图。
为了保证我平安回到家,monk学长请保母车直接送我回房间;我感谢他们的体贴,却也痛恨他们的隐瞒;saya学姊尽了最大最大的努力要让我自己发现,却没想到揭开事实的瞬间是那样痛彻心扉。
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我等於受到了双重伤害。
「到了,小姐。」司机冰冷的口吻像是在下令。我机械式的打开车门下车,走进通往公寓的小巷。
我在公寓楼下的门口遇见了陶姊,她身边跟了一个蓄着胡渣,穿着大衣,很有文学气息的成熟男人;他们聊着天,陶姊一手撑着下巴,似乎听得入迷,最後更是哈哈大笑。
是男朋友吗我不禁这样设想着,缓缓接近公寓大门。
「好啦先这样,至於细节什麽的,你之後再发讯息告诉我。」
「好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那个男人回过头与我正眼相对,他微点了头,带着和煦的笑容大步离开。
正欲转身上楼的陶姊瞥见了我,「晓甯刚回来呀,去哪你怎麽了脸色这麽差」
她的问句让眼泪夺眶而出,我伸出手想攀住她,一个脚步没算准,反而像是整个人撞进她怀里。
陶姊,我的邻居,竟成了此刻唯一的救命浮木。「陶姊救我。」
她用怜悯的眼神望着我,没再多问,我整个人感觉像是转了一圈;後来才发现她就这样拦腰抱起我,直接把我送上三楼属於她的房间。
她温柔地把我放在床上,替我脱掉鞋子又盖被;我半昏睡着,脑袋一片空白;没过多久,她拧了一条热毛巾替我擦脸,「喝点温水」
她坐在我身边,一手伸进被窝里轻捏着我的肩膀。我的眼眶乾了又湿,侧过脸,一滴眼泪滴在枕头上。
「晓甯」她沙哑地喊着我的名字,我在里头听见心痛的情绪。
我摇摇头,闭上眼睛,暂时失去了知觉。
*
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
耳边传来轻柔的钢琴声,是陶姊放的音乐;床头柜还摆了个马克杯,应该是她要给我喝的水。
明明没做什麽事,身体却像跑了几十圈操场一样累,四肢又酸又麻,我撑起上半身,想抓起杯子喝点水,才挪动杯子,就惊动了坐在电脑前工作的她。
「你该叫我一声。」陶姊温柔的叹息着,她在床边坐下,让我靠着她起身,「水凉了,你等我,我去加点热的。」
「不用,喝冷的也行」
她只是把我按回床上,重新加了热水再端回来,我感激的点点头,很快地喝掉一杯。
「好一点了吗」
「嗯谢谢陶姊。」
她弯唇,翘着腿与我肩靠着肩,用闲话家常的语气说:「哦对了,差不多四点左右,我听到有人在门外喊小小,我探出头,是个女的,她很着急地来问你在不在,我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只说不在,她走掉的时候还很失望。」
「长头发吗有点卷卷的」陶姊点头。「是saya学姊」
「你的电话也响个不停,为了怕吵到你休息,所以我擅自关了静音。」
手机我在地上找到了我丢下的包包,陶姊随着我的视线望去。「要我替你拿来吗」
大概全是人面鱼的他们传消息来,又或者是吕翰骏他自己
光想到他绝情的叫我「拿掉」,我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于晓甯你真是瞎了狗眼居然看上这麽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活该我在心里痛骂自己,可是又不禁要想到底是什麽东西,把一个只单纯喜欢着音乐、喜欢着唱歌,又温柔的大男孩弄成现在这样
名吗还是利又或者是其他我所不知道的
他可知道,那样无形却又巨大的东西葬送了我的青春,我们的爱情,还有一个无辜的生命
若要用一个词形容我现在的心情,毫无疑问,那是「绝望」。我曾认定的阳光、空气、水离开了我不,甚至反咬了我一口。
我这个陶懿安口中的「微风」,被背叛与意外怀孕撕成碎片。
「晓甯,如果真的很难过,说出来,或许比闷在心里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