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人面鱼的粉丝页正式发出公告，吉他手吕翰骏正式退出人面鱼；他们说为此由衷地感到惋惜，把话说得很得体漂亮，而翰骏也在自己的页面感谢人面鱼。

手机的群组是翰骏自己主动退掉的jack学长没有踢我，反而私讯给我一句只要你还是人面鱼的歌迷，我们就欢迎你继续待在群组里。这样的宽容反而让我羞愧因翰骏的作为而羞愧。

翰骏加入的团不是别的，就是原本被视为人面鱼的竞争对手，ivy那一团「班妮菈」。他成了最主要的吉他手，而人面鱼也没真正离开柏拉图，他们另找了新的吉他手来搭配，很快就摆脱了翰骏出走的阴霾，重振旗鼓。

ivy的团因为有了他而声势壮大，跟人面鱼变得能够分庭抗礼，最大受益者想必就是柏拉图了尽管如此，我却无法像之前那样经常过去听歌，再也无法表态支持任何一边。

「班妮菈」有我挚爱的男友，可是我却从未喜欢过ivy的唱腔，也几乎没听过她们的演唱；至於人面鱼在翰骏出走之後，连跟他们见面我都嫌尴尬。

感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既然如此，不如不去。

翰骏为了自己的新歌而加紧练习，为了融入新的团体而努力；他变得经常不来学校，似乎打算全心全意在事业上冲刺。

我毕竟还是学生，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逐渐在拉开当中老实说，他的事业心强烈到让我觉得可怕；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在他的未来蓝图里，我们已经很多天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就在翰骏离开人面鱼後的一个星期，我接到saya学姊的通知，说他们会在学校音乐厅前的广场作一场快闪演出。

saya：头号歌迷于小小要不要过来呀

＊

我曾一度犹豫要不要去，但後来我不只过去了，还邀陶懿安一起去。

隔了一星期没听，saya学姊的歌声还是一样具爆发力，就算是空旷的场地也能让歌迷如痴如醉；鲁蛇代替了原本翰骏的位置，「新.人面鱼」的glamorous sky还是好听得不可思议。

演唱结束後，他们没有立刻撤退，而是待在原地跟歌迷互动，不管是签名拍照什麽的来者不拒。这样的亲和力还是没变我忽地觉得非常感动，在这个变化剧烈的一个星期之中至少我还能找到一丝往昔熟悉的感觉。

等到我能跟他们接触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陶懿安离开之前我还向人面鱼介绍他，saya学姊也介绍新团员给我认识；是个机械系的大二学弟。

「欸那个男生临走前还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你耶，真的迷上你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saya学姊接着说：「小小，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她挑眉，顺势挽起我的手，我回头，发现除了学弟以外，其他人都对我报以温柔的笑；那一瞬间我差点就要掉下泪来；他们他们还是把我当成自己人我甚至觉得，因为翰骏的脱团，他们之间反而更加团结了。

「当然可以」我抿着嘴笑了，学姊安慰似的拍拍我的头，我们走向无人的草坪。

她先给了我一个姊妹般的拥抱。「很高兴还能看到你来听我们演唱。」

「学姊」

「你最近都没来柏拉图对不对」

「我我没有脸面对你们。」

学姊摇摇头，「不要这麽说你是你，阿骏是阿骏，他的作为不会影响我们对你的观感，你还是我们的歌迷、我们的朋友你今天能够过来，我真的很开心。」

「因为你们都还是对我很好」我忍不住眼眶一热，眼泪就这样滚落脸颊。

「傻小小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还是自己人啦开心点」她扬高了声调，可是眼眶也带了点水气。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像是看见了什麽，楞了一下。「这项链你还戴着。」

这几天寒流来袭，我穿了有领子的衣服，当学姊伸手来勾我的项链时，那块金属的红色吉他被勾出衣领，我的脖子顿时感到一阵冷凉。

毕竟是翰骏给我的；打从他把这个挂在我脖子上之後，就从没拿下来过。「嗯。」

「你不去柏拉图或许也是件好事。」她抿起嘴，转身时吐了口白雾。「他最近在家的时间多吗都忘了你们是不是同居了」

「他邀我，可是我不要。」

「为什麽」她显得很诧异。

「一想到那是他用那些签约金租来的新房，我就觉得怪怪的。」何况，我跟陶姊相处得好好的，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邻居即便还满常不在家。

「不习惯是吧我听说他最近换了房子不介意吧」学姊掏出菸盒，我笑着摇摇头。

随着香菸被点燃，那微弱的橘色火花伴随着菸味在深蓝色的天色间忽明忽暗。「是吗你没跟他一起住，那你们相处时间岂不是很少你去听过他们练习或演唱啊我真笨，你都说你不再去柏拉图」

「他们唱得怎麽样」

「哼你要是问ivy的话，还不是天天在杀猪」我噗哧学姊讲话还是一样不留情面，她从以前就把声乐说成杀猪的声音。「然而还不少人吃他们那一套去」

「翰骏呢听说他有新歌」

她叼着菸笑笑的，「你再问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否还是他的女朋友了」

尽管知道saya学姊有口无心，我却还是有种被刺伤的疼痛感。「他新歌还满受欢迎的；我想这就是他要的吧自己一个人飞，获得更多注目老实说，其实这样也好啦，人面鱼没办法给他更多，良禽那句话怎麽讲去了什麽良禽」

「良禽择木而栖。」

她拍额，「对啦看我都只顾着玩音乐，这种饶舌的句子都忘了」

「学姊你也不太会唱饶舌啊」

她叼着菸，给了我一记赞赏的眼神。「不错哦居然跟我抬杠」她随手掸掉菸灰，勾着我的手走向步道。「好啦，玩笑话讲够了，讲正经的。」

原来不是单纯只想找我聊一聊吗

「刚刚试着了解你跟他的相处，只是想确认你知不知道最近的他怎麽样。」学姊用力抽了一口菸，橘色火光燃得剧烈。「小小我接下来要讲的，虽然只是猜测，但是大家都在传我想我还是必须要跟你说。」

隐约猜到学姊要说的内容，不知怎地，我竟有种置身事外的奇异感觉。「学姊要跟我说什麽」

「柏拉图的老板似乎有意要撮合他跟ivy。」

猜到是一回事，但是当真正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不免还是感到疼痛。我皱起眉头，感觉胸口一紧。

「你还好吧」她担忧的问。

我摇摇头，「那翰骏怎麽说」我不由得想起他在节目上讲的那些择偶条件ivy虽然个头娇小，但是身材火辣，歌又唱得没话说，也是个亮眼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