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坐上那辆贵得烧钱的车,张琳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车子路过一个减速带时,她握紧手里的金卡,转头看向旁边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吴小姐,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吴菁是席川从席晔公司那里借来的一位女秘书,看起来态度专业而脾气温顺。她耐心朝张琳笑笑:“夫人,是去机场,席先生已经为您订好去斯德哥尔摩的机票。”说着,她指了指旁边的果篮和一些张琳叫不出名字的饮料,“夫人请随意享用。这次旅途为您专门安排一位导游,不需您担心任何旅途上的问题。”
张琳还是第一次出国,并且头次受到这么好的待遇,她连忙应着:“好好好……”
吴菁再次朝她微微一笑。
开到半路,张琳拿出手机,正想给自家争气的女儿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没电了。她捻了捻金卡,想,都说女儿是赔钱货,没想到她倒钓到这么好个男人,以后也不用向那个男人要钱;就享享清福,说不定还能进入上流社会,跟电视上那些个戴珠宝穿晚礼服的太太一样。
张琳这么一想,也就没心思给她打电话,安心地听着旁边导游柔声而详细的介绍。
金钱和幸福都来得太突然,穷了一辈子的中年妇女,靠着依附女儿和情夫生活的张琳,第一次觉得自己要在那帮姐妹面前扬眉吐气了。
g市有名的一家私房菜,今天接待了几名本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乔崎穿着一件得体却不显死板的紫色包臀小礼服,脸上化了淡妆,手上拿了个配套的小皮包,被旁边一身黑色西装、气质矜贵的席川一路牵着从门口走向大厅。
侍者立刻上前来询问,在席川报出包厢号后,由着那位年轻的侍者带领他们走向走廊的尽头。
这里环境幽静,有古香古色的音乐环绕,装潢得恬淡舒心,让人莫名安心下来。乔崎紧了紧手指骨,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可从体内深处始发的那股紧张感,却始终压着她,让她对自己很没信心。
“紧张吗?”席川轻声附在她耳边问。
她不语。席川明知故问,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昨晚突然接到席川父亲的电话,说是要请她吃饭,一家人也好见个面。她当时就有些心慌,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心情,初次体会到那种见家长的六神无主感。不过幸好有席川在,他不停给她灌输自己父母很开明,家庭成员都很和善的思想。可乔崎心里有一关过不去,那就是她母亲的事。虽说她从来不觉得这对她个人会有什么影响,但席川的家长会怎么想?
或许这个想法是世俗了些,但有的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是一个很难过去的坎。
席川却满不在乎:“你是你,你母亲又是另一回事。我娶的是你,又不是她。”
正想着,侍者就在前面一扇门停下。
“先生,小姐,3号包厢到了。”
乔崎手足无措地回头看席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问:“我能行吗?”
“乔警官平时的自信哪里去了?”他捏了一把她的脸,调侃,“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乔崎横他一眼,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再次深呼吸。
席川注意到她一系列的动作,心想自家媳妇儿果然心里有他,平时那么不爱打扮的一个人今天下午也为了这次家庭聚餐而乖顺地任由造型师在她脸上各种忙活。现在更是紧张得很,怕是见到穷凶极恶的罪犯都没这么大的反应。
他满脸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有我在,他们不会欺负你的。”
乔崎抬头,朝他笑笑,“就当是为了你。”
“真乖。”他俯身奖励给她一个吻。
侍者早已识趣地离开。两人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包厢门却突然自动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跃入乔崎眼里。
穿着牛仔小背带裤的男孩儿睁大眼睛,立刻朝里面大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二叔二婶来啦!”
这个乖巧聪敏的小孩儿乔崎见过一次,还是在席川受伤住院时。席川见到他,立刻站远了些——西瓜最爱巴在他身上。
乔崎这才看向包厢里的几个人:一位头发花白,神色威严的七旬老人,穿着一件正式的中山装;一对看起来年轻得不像五十多的夫妇,还有席晔夫妇,再加上这个小不点儿。
“席川你个臭小子,带媳妇儿来也这么磨磨唧唧的。”老人第一句话就是板着脸说的。
席川拉着乔崎进了包厢,挑眉:“第一次见家长,总得好生打扮,不然爷爷怕是要说这个孙媳妇儿不待见你。”
“就你嘴溜!”席老爷子胡子一吹,这才看向乔崎,满脸笑意,“小姑娘过来坐,别客气。”
两人遂入座。
桌子是圆的,菜色丰富,但都很家常,没有铺张浪费或者故意弄得很华丽:一个小孩子爱吃的口味虾,一盘水煮牛肉,还有盆色泽清亮的老鸭汤,红亮多汁的杏鲍菇排骨……有清淡的也有看起来口味很重的。但乔崎知道,这些东西哪怕看起来再普通,也是那领着高工资的厨师费尽心思做出来的。
这家人为了接待她,也是花了些功夫。乔崎脸部肌肉顿时放松下来,表情也没有那么生硬。
她左边坐的是席川,右边则是席川的嫂子对面便是一众家长。
乔崎看见席川父母朝她很怪异地笑,像和善又像探究。这个时候,她再也无法运用大脑思考眼前这对夫妇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反而脑袋一团浆糊,平时高速运作的大脑也停止工作。
最后,乔崎鼓起勇气,一一向他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