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乔崎输完血的向楠半蜷缩在沙发上,正好遇见大步跨进客厅的席川。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落魄的席川:头发凌乱,领带被扯得不成样子,白衬衫上沾了不少血迹,神情也是迷茫慌乱。
他看见她了,眼神稍稍一变,继而停下前进的脚步,转身朝她这边走来。
“谢谢你能为她输血。”席川弯下腰,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微喘。
向楠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也没去探究,见他向自己鞠躬,心下一惊,赶忙道:“小事一桩,乔警官现在还在手术中,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让他别这么客气。
席川依旧很正式地向她道了谢。
向楠松了口气,不知为何,心里的石头也悄然放下。她很想告诉那个男人,她没有嫉妒乔崎,目前对席川也再无想法。以后,还是安安心心地过自己正常的日子。但想到在美国的儿子,她就一阵晃神。
而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席川已经大步朝着里屋走去。
向楠重新坐回沙发上,开始环抱着双肩,因为输完血,身体有些虚,没多久就陷入了睡眠。
由于乔崎的伤口过于深,清理工作稍稍有些复杂,但好在送来及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出事。
她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六点左右。
喉咙干燥得很,乔崎艰难地睁开眼,别过头就看见席川一身狼狈地守在床前。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掉,眼睛布满血丝,看样子是一夜没睡。
见她醒了,他下意识就从床边把温水端过来,用棉签沾了一点涂在她嘴上。席川动了动唇,千言万语诉不尽的样子,却在看到她疲惫的眼神后,强忍着没有说话。
倒是乔崎最后先开的口:“脏死了,先去换一身衣服。”
“……”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席川二话没说就起身走出屋子,跑到吕医生那里借了一套衣服,又跑回屋内的浴室,匆匆洗了个澡。等到他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地重新坐到病床前,乔崎已经又闭上眼睛。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知道她没睡着,便问:“还痛吗?”
“不痛了。”她闭着眼睛道。
席川静静地包住她的手,再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守着她。
“你快去睡个觉,守着不累吗?”过了几分钟,乔崎睁开眼看着他,轻声说。
他的眼睛都红得不成样子了,平日里的精英模样也被下巴生出的浅浅胡渣给破坏了,但有种惊人的落魄感。乔崎屈起手指在他脸上划了两下,“赶紧去吧。”
席川却摇头:“没事的。”
可她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尴尬,她自己也不太适应,只好找了个借口:“你在旁边我会分神,休息不好。”
听到这话,他立刻起身,眼神贪婪地盯着她看了几秒,而后听话地走出了房间。
乔崎这才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现在这种情况,得让她好好想想。
而且,那个案子……她叹了口气,自己手残腿残的,恐怕没能力再去深入探究了。
这么想着想着,加上体力不济,她又累得睡着了。
而此刻,就在隔壁房间,席川问吕医生调来监控视频录像,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上安静睡着的人看。他哪里睡得着?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他还有什么资格睡觉?
想起那个被烧死在火海里的男人,他的脸色就一阵阵发黑,恨不得将人从地狱里拉出来狠狠折磨。谁触到他的逆鳞,破了他的原则,那就别想好过。席川不是一个好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甚至算不得一个正常人,但哪怕是这样的人,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她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过了几分钟,席川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钟了。
解锁后,显现出来的屏保是乔崎睡着时的容颜,而桌面则是她站在一颗大树下躲雨的场景。他静静用手指摩挲了一会儿,而后打开短信,将早报浏览了一遍……席川收好手机,表情沉了下来。
原来陈思思于昨天晚上十点左右,在虎牙村距离国道五百米的隧道里,被人用乱刀捅死。
又是一条性命。但陈思思的死其实是在他的预料之中的。如果乔崎没有出事,他还能利用这个办法引诱出凶手,但现在既然她已经死了,也只能一步步地来了。
而同时在案发现场守着的邢毅,听到席川车子被开走的消息后,这才结结实实地放心下来。他就知道席川这小子能耐大。
一旁的张二守了一整夜,眼睛下面挂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打了个呵欠问邢毅:“席法医真的没事吗?”
“嗯,他车子都开走了,估计是去看乔崎了。”邢毅淡淡道。
一旁的几位刑警正蹲在地上吃早饭,清晨的空气凉飕飕的,大火留下的味道还依稀存在。
张二搓搓手:“那个……副队啊,我给你说个事儿。”
邢毅看了他一眼,抬起下巴,示意他说。他抹了一把脸,嗫嗫喏喏地说出口:“乔警官和席法医那事儿,你知道了不?”
邢毅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其实我说吧,他俩看着是挺配的,但你毕竟也追乔警官追了这么久,现在这种情况倒是不好办了。想过以后的事情了吗?”张二问。
“……”邢毅将视线转到他身上,疲惫不堪的面容滞了一瞬,而后严肃道:“收好你八卦的性子,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有心在这里打探我的私人生活。赶快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整个警局,就属他最八卦。
听到他这话,张二瞬间清醒了,一个激灵,“是,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