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的时候
就回来
可是
所有的花
都已经
落了
打开门,就听到“回来了,回来了,凌云回来了”的叫声,“凤凰”在屋里转着圈,飞到凌云的身边叫“凌云,凌云”。
凌云摸了摸它,进厨房做饭。
“凤凰”跟在他身边,说,“唱支歌吧,凤凰给凌云唱支歌吧。”便开始唱起来。它从电视上新学了一首歌,正在热情上。
唱到中途,又想起别的话,叫道,“凤凰陪凌云,回家吧,回家吧,凤凰陪你回家吧。”
然后它就重复“凤凰陪凌云”、“回家吧”、“凌云回家吧”、“凤凰给凌云唱歌吧”,不厌其烦的颠来倒去。
这些话都是他在临走之前教它的。
饭做好了,凌云坐到客厅里,打开电视。
“凤凰”喜欢看动画片,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暂时安静了下来。
半个小时的动画结束了,他没有回来。
凌云开始盛菜盛饭,“凤凰”喜欢吃肉汤泡饭,他每天都做一些给它。
吃完饭,“凤凰”又开始絮絮叨叨,“凌云,凌云”,“陪凌云”,“我陪你”,“有凤凰在”之类的差不多的话,它学得时间久了,没有人再教它,已经说得断断续续,模模糊糊。
收拾好桌子,另一类“凤凰”喜欢的节目,音乐歌曲到了,它乖乖的站立在沙发背上。
看着看着,它就手舞足蹈,摇头晃脑的唱起来,歌词多有不对,它自己陶醉的扑棱着翅膀,时不时冒上一句“好极了”、“凤凰唱得好”,难为它这么久了还记得它每次唱歌,他对它说的话。
这个节目结束,“凤凰”倦了,飞回自己的小窝,“凌云,凌云安”咕哝着,是说“晚安”的意思,它已经记不清了,毕竟他教它这句话是很久以前了。
凌云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早晨起来,洗漱用餐完毕,带“凤凰”到公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公园里有不少鸟儿,“凤凰”和它们很熟了,叽里呱拉,不知道讨论些什么。
有时“凤凰”会冒出一两句很久以前他教过的话,或者它新近从电视上学到的半吊子歌曲。
它喜欢羽泉的歌,多半唱的是他们的,虽然词和曲都有些走样,它也不害羞,大声的在伙伴们面前显摆,如果有专业人士培训,它指不定能上春节晚会。
凌云还是沉默的坐在长椅上,任它胡闹。
自从他走后,凌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凤凰”说过话,但是“凤凰”似乎记住了他的嘱托,与凌云须臾不离,从来没有因为忘乎所以,而飞得太远。
原来他在走之前,把他托付给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
其他早锻炼、遛宠物的人总是惊讶于“凤凰”的聪明伶俐,“能言善语”,但是它俊美的主人却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身上某种气质阻止了他人的靠近。
这是六个月来,公园里最引人注目的风景,一只嘴巴不停的小鸟和他沉默俊美的主人。
将“凤凰”送回家,凌云开车上班。
秋天的细雨绵绵不绝,冷风卷落一地的黄叶,环卫工人在雨中勤勤恳恳的清扫。
街上的人和车很多,尤其在上班时间。
每天都是这样的情景。
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
凌云周而复始的过着不变的日子。
时间凝固,只剩等待。
袁秋丽的生日,丈夫和上次女儿的生日一样,礼物准时送达,人没有到场。
整整六个月,她的丈夫没有回过家,这是他们结婚以来的第一次。她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凌云外头没有人,以前的那个情人好像早就不在了。公司一切正常,他也没有和朋友出去。
没有任何理由他不回家,他虽然和家人在一起很少,但从未把亲人放在一边,他是体贴周到的人,重要的日子不会随便缺席。
她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一个人毫无道理的住在外头。他早睡早起,按时上班,不管多长的假日,他都呆在他一个人的家,哪也不去,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自己。
她问过杨风,杨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云的父母都很忙,她不想让他们烦心。她去他的公司见过他几次,他看上去没有异样,她找不到答案。
她是被呵护长大的,婚后,又在丈夫的避风港中安全舒适的生活,无法感受痛和苦。
然而,杨风已经觉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了。
凌云在流血,为什么流血,伤口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已经很危险了。
凌云从来就是一个天塌下来,也安然自若替别人扛的人,但是现在的凌云是他没有见过的凌云,他已经奄奄一息,浑身是伤,可怕的是连他的妻子都感觉不到。
六个月前的吐血,医生检查过,身体没有问题,杨风没有告诉别人,怕他们担心,以后也没有看出问题。
但是现在杨风已经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必须去求助。
所以他给凌云的大姐凌虹打了电话。
他只说他们姐弟太久没见,让凌虹来看看凌云,也看看自己。
凌虹来了,路过他们公司的时候,想起了杨风的话,让司机停了车。
凌云在开会,她到办公室等他,他是她宠爱的小弟,他们确实太久没见面了。
凌云进来,只一眼,她惊了,痛了,她的弟弟,在受苦,在流血,痛得快疯掉了,她却不知道。
她心疼、心慌,抱他,“小云,你怎么了,身上哪里痛,怎么不跟我说?”
凌云笑道,“我好好的,哪有什么地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