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转瞬模糊了的意识中,嗅到似曾相熟的味道。
一种,极度的恐惧。
在魔鬼面前,没有人的颈项更坚固。
“风起!”
有人在这时飞奔进来,一把足以让人毙命的多用水果刀抵住了黄飞的太阳穴。
张风起抬眼看持刀的人。
一缕空气从黄飞松动的喉间灌入,挽救回他即刻将逝的意识。
“我来杀了他,”向北道,“如果一定要杀他的话。”
张风起把眼神移回嘴唇哆嗦的黄飞,桎梏他咽喉的五指往里收缩。
“风起!”
一缕殷红从黄飞的破皮处隐现。
张风起停住了。
秘书从地上爬起来,腿直打战,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你杀了他,肯定活不了,那我……”向北望着张风起,有惜,有痛,“也活不成了。”
张风起面无表情的站着,没有任何反应。
向北接着说,“我先把他杀了,律师也能为你开脱死罪。”
张风起看向他。
“风起,你知道吗,”向北道,“量刑的时候是要分清谁先导致死亡的。”
风,更大了。
有些粗大的枝条也被折断,砸在楼顶,传来吓人的声响。
一切似乎都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击。
张风起笔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向北。
站了很久,很久。
看了很久,很久。
忽然,他仰天长啸,从喉咙深处发出可怕的咆哮,几乎穿透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痛彻着,向北的心。
那是困兽在处处碰壁之中发出的,绝望的悲鸣。
吼声停止的时候,有冰冷的液体从他的眼眶溢落,滴入衣襟。
张风起缓缓的抬起手,触摸脸上的凉意。
他低头看了看衬衫上的湿痕,然后,松开了五指。
原来,这就是眼泪。
妈妈,我很痛。
风起之时 正文 10
黄飞受到惊吓,不停的咳嗽。
张风起木然的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向门。
“风起不要出去!”向北话音未落,由远及近的警车声呼啸传来。
秘书下意识的往窗外探头。
“别动!”向北喝道。
秘书疑惑的望望他,对黄飞使了使眼色,黄飞精神恍惚,没有反应。
向北迅速关好门,将华贵的毯式窗帘放下。
这时黄飞有些清醒了,要去开门,向北道,“你现在不能出去,我们谈谈。”
“跟警察谈去!”黄飞怒气冲冲。
向北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拽了造价高昂的楠木椅子拉张风起坐下,“谈谈对大家都好。”
“你什么意思?”黄飞愤然道。刚历一番生死,他倒忘了久已养习的架子,语调表情也像个受了不平的普通人了。
向北举手示意,“小声,他们来了。”
数十辆警车同时急刹车,尖锐的噪音让人耳朵一麻。
眨眼间,整幢楼被团团围住,厂区内外完全由武装警察掌控。
厂治安主任慌慌忙忙从里面跑出来,对公安局长王复久道,“就在楼上!”
发现张风起的人开始没敢声张。如今这年月,谁都是畏凶怕恶。他若搅和进去,搞不好就得惹火烧身。
可他稳了神再三思量,如果黄飞真在这儿出了事,留守经理办公室的他脱不了干系。饭碗砸了事小,牵累起来只怕他自身难保。
瞻前顾后老半天,他才到的厂治安处。
治安主任派人悄悄上楼查看,正见着向北和张风起要杀黄飞,吓得一缩脑袋,赶紧回来报告。
几个人不敢再上去,报了警,全守在楼口。事关重大,谁上去了,万一有个好歹,都无法交代。
派出所接到电话,慌忙向分局汇报,分局一听,更害怕,又向上头请示,再等总局集合人马赶到偏僻的城郊,已然过了不少时候。
到黄飞办公室外,王复久一挥手,武警架枪重重掩蔽在门两侧。
他上前敲门,“林秘书,我是公安局的老王,黄书记在吗?”
连喊了几声,也没有动静。
副局长示意破门。
王复久摇头,一旦破门出事,后果就严重了。
他低声问厂里的人,“有没有能看到这个办公室的地方?”。
“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