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她停止了抽噎。
“好了,天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张风起道。
“再呆一会,”高雪把头闷在张风起怀里。
张风起伸手把她的头抬起来,“真的该走了。”
这里是学生晨读小憩的地方,周围种着高大的香樟树和碧绿的白玉兰,齐膝的花丛环绕在石桌石椅旁边,环境幽僻。
此时月色如水,万籁俱寂。
张风起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高雪的脸。
原来她长得很漂亮,在月光的映照下楚楚动人,张风起一时竟发起愣来。
高雪也有点迷朦,恍恍惚惚的说,“风起,你来做我的男朋友吧。”
张风起没回过神,“什么?”
高雪迅速的把唇贴在他的唇上,柔软的触觉霎那间让张风起有些意乱情迷。
“你们在干什么!”猛地传来厉声的喝问,接着强烈的灯光直射到他们脸上。
两人扭头望去,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两个保安站在花丛外,“快给我出来!”
原来,鉴于男女生在校园里过于亲热日益增多,引起了颇多争论,学校三令五声不准学生晚上十二点后还逗留于凉亭花园之类的地方,并禁止公共场所学生有接吻拥抱等行为。
为此,成立了纠察组,由担任行政职务的老师组织巡视。
到了值班室,这位姓朱的女主任让保安去外间,自己来审查。
她先以为是一对学生,知道张风起是民工,改变了态度。
她认为是张风起图谋对高雪不轨,让高雪别怕,照直说,学校一定给她做主,而且会在尽可能小的范围解决这件事。
她一再追问,高雪就是不开口,头一直没有抬起来。
她想高雪是被吓坏了,不敢和张风起当面对质,自己又是她不熟悉的老师,就想叫高雪的班导来。
高雪满脸惊惶,让她不要叫。
“能不叫,当然最好,你别害怕,是不是这个人把你带到那边的?”她小心用词,以免伤了高雪的自尊心,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本来就又怕又羞,直接了当的说,她怕她受不了。
高雪无法澄清她和张风起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要洗脱罪名只能承认两人是恋人,而一个大学生和民工谈恋爱,传出去,她以后在学校里根本抬不起头来,尽管张风起长得不错,尽管她一时情动说了那样的话。
退一步讲,就算传不出去,虽然这可能性为零,她也无法在一个老师面前说这种话,因为谁听了这话都会把她当作自甘堕落的女孩。
她又怕又紧张,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所措。
朱主任站在保护学生的角度,当然希望尽快把事情弄清,才能不惊动更多的人,所以她虽然不忍心,也要逼着高雪回答。
高雪迫不得已,终于点了头。
朱主任立刻叫外面的保安去找工程队负责人。
老福是工棚里的头,但是份量太轻,这件事性质严重,保安觉得他做不了主,让他打电话给上面。
赫赫闻名的大包工头“韩千万”据传家资过亿。
他只有两个儿子,大儿子韩书海,小儿子韩书山。
十年前,当时在一所中学任教的韩书海娶了某副市长的女儿为妻。
这个儿媳妇长得非常瘦小,很不漂亮。
新婚八个月,韩书海去日本留学,五个月后,他的妻子在国内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韩书海豪赌成性,远离父母后,更是变本加厉,常常在日本的赌场一掷千金。
为了约束他,韩家在大儿子出国后的次年,将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儿子韩书山也送去日本留学。
又过了四年,韩书海取得博士学位,并在东京开了一家效益颇为不错的广告公司。
同年六月回国,办理了离婚手续,女儿由妻子抚养,此时他的岳父已卸任。
也是在那年的日本盂兰节前夕,他娶了一个日本女人。
韩家从一贫如洗到家资亿万,从小县城搬到大都市,从遭受城市人的白眼冷遇到倍受奉承巴结。
韩氏兄弟形成了极为不同的性格。
韩书海为人势利,鄙视贫穷,却又憎恨官僚,发誓永不再受“当官的那副嘴脸”。
韩书山则性格温和,待人处事无论贵贱。
他执意回国工作,说服兄长的理由是,他就是有“可笑的民族自尊感”和“土得掉渣的仇日情节”,他也不愿意去欧美澳洲,因为他不想以后被人称为“爱国华侨”,也不希望后代被叫做“某籍华人”,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被外国人歧视的同时憎恨自己的中国血统。
两兄弟的专业与建筑不沾边,他们并未打算继承父业,而父亲给他们取的名字也证明,他不希望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希望儿子们不用再给官老爷磕头赔笑。
最近他年纪日大,逐渐力不从心,这次来南方收款及顺便视察工地,他派手下一个副理来,但几笔款项巨大,又多次催讨未果,副理情面不够,做不了主,正好韩书海回国探亲,于是由副理陪着兄弟俩出这趟公差。
所以赶来处理这个大事件的是韩书海兄弟。
半夜被叫醒,从市中心驱车赶到郊区,韩书海已是满心不悦,见着老福,没有半分好脸色。
他勉强压着火质问张风起,“事情是不是这样?”
张风起保持着沉默,他没想到高雪会这样说,他原以为她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