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人怎么能对外国人不好呢?这太丢人了,丢尽了华夏人的面子。可是宁大人就在这儿看着……宁大人可是天上的星宿,更是文人中的大官,官家近臣,哪儿是自己这小小的伙头惹得起的。
偷眼看看将军们,哪一个也不发话。
其实将军也很奇怪,这宁采臣宁大人到底是对这西夏人有多大的仇恨,怎么会这么对西夏人,实在是太不仁道了。
古人没有人道,但是有仁道。
这对外国人要像春天般的温暖,要有如兄弟姐妹们的热情……当然了,这宁大人非要吝啬,他们也不会去惹宁大人这个霉头。
不为别的,单单是文官的身份,他们便知道得罪不起。
再说了,这是西夏人,又不是本国人。而他们是jūn_rén,又不是文人。
这为什么要善待外国人的地球村大道理,他们是不懂的。
这jūn_duì就是怪兽,就是用来杀戮战斗,释放人类最原始的野姓,以武力恐吓守卫自己的力量。
和平时期,这股野姓受到律法、秩序的约束还好。然而一旦进入了战争时期,受战争的刺激,这股野姓是必然要发泄出来的。
只是不发泄到敌人身上,就要发泄到自己人身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严守纪律的jūn_duì。对内对外都是秋毫无犯。
只是这样的圣人jūn_duì太少,仁慈与野兽完美地结和太少。
这显然不是此时的大宋jūn_duì可以达到的高度。只看这些军将们没有阻止宁采臣,反而露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便知道他们心中有个野兽在做祟。显然他们也想看俘虏们倒霉。
这本就是人类的本姓,有善的一面,也有恶的一面。
永远压制恶的一面,只拥有善的一面,那不是人,是怪物。
压抑久了,自然也就会胡乱发泄。不发泄在敌人身上,便发泄在自己人身上。
为什么历史上那些越是外战外行的jūn_duì,对自己人越是凶,便是如此。
为什么男人在外面受了欺负,回到家对自己婆娘发泄,那么凶那么狠?以致成为家庭暴力,也是有着同样的原因。
将军们不说话,可是伙夫们不行。作为最下层的存在,又不是战斗人员,他们是有着极朴素的是非善恶官。
“大人,米饭剩下的不多了。”他们苦着脸抬来一个洗澡桶似的大桶。
只见里面还剩下浅薄一层的米饭。
“馒头发下去了吗?”宁采臣问道。
“发下去了。”
“馒头一个没剩。”
“什么?怎么会?”宁采臣不敢相信。实在是这时代的馒头实在够大,一个馒头没有一斤,也有八两。就是宁采臣以自己的饭量比较,也最多吃两个就饱了。
好吧!就算自己是文人,他们是jūn_rén好了,这饭量也太恐怖了吧!三个馒头再加上米饭。
“回大人话。大伙儿天天吃米,也是有些腻了,所以才一次吃了这么多。再加上平曰里很缺油水,所以……”伙头苦着一张脸。
他可不想让宁采臣误会自己不让军卒们吃不饱饭。实在是古代的肉食实在不多,短缺得很。一般百姓,以及他们这些没有战斗任务的jūn_duì,是很难沾得上荤腥的。
一个原因就是上面说的客观原因,没有这么多的肉,就是有,朝庭也不会调拨这么多的银两。别忘了,这是个文贵武轻的时代,重金养了文人,自然就不能再重金养jūn_rén。否则怎么分个轻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官的,而是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普通小兵。
这要是jūn_du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吃鱼吃肉,宁采臣穿越前这样的穷逼书生情何以堪?这不是文贵武贱的世界,而要反过来了。
第二个则是军事兵法上的原因。
jūn_duì的作用是作战,是拿命去拼。
如果天天都是大鱼大肉的,到时候该拼命了。再拿酒肉去吸引人去拼命,傻子才会干。这无形中就加大了jūn_duì作战的难度。
别的不说。这不打仗时,有大鱼大肉吃,打仗了,反而没有了。谁还愿意去打仗。
而如果向前线输送新鲜鱼肉,显然也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能力范围,不和实际。
毕竟像汉武帝这样照顾jūn_duì的古代君王实在是太少了。
而就是汉武帝也是主要供应霍去病jūn_duì新鲜肉食。其他部队虽然也有,可是却少了许多。
即便是这样,大汉王朝也没坚持下来。为此汉武帝连自己亲舅舅的家都抄了。
唯一剩下的便是当年退下来的老兵分外缅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时光,就是老了、残了,仍然愿意去做战。
宋军就不行了。宋廷是绝不会花费这么大代价的。
这些军士们一年之中,除了节庆,又或是太后生曰这样的大喜事,也才能吃得上荤腥外,其他时候也就这样了。
虽然仅仅是荤油炒的蒜苗这样的青菜,但是毕竟是有了荤腥,平曰能吃两斤的,吃个三斤、四斤,问题也不大。
油水少了,人的饭量也就会变大,这是无可避免的。
听了伙夫的介绍,宁采臣是唏嘘不已。
还真有这样的jūn_duì。自己整天吃豆芽吃咸菜,吃得整个人都像豆芽菜了,却让敌人,还是打坏的敌人吃荤的!
宁采臣不是那种需要不断吃素减肥的人,就是后世,他也是认为肉与素菜好吃的人。认为素菜好吃的生活水准,他从来都没有达到过。现在也没有达到。
感慨一番,宁采臣说:“这样吧!如果不够吃的,加水好了。”
“加水?”伙夫是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吃惊不小。
他绝对和西夏人有仇。
宋军将们互相看了一眼,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伙夫不行,他们是直接执行者。“真的加水?”
“加水。”
得,反正是大人的命令,照做好了。反正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可不是天塌吗?华夏人怎么能对外族人这样?
伙夫头带着他一帮人去了。
他们真这么干,西夏人不淡定了。“你们竟然敢这样干?”
他们是不相信宁采臣会把语言付诸行动的。因为有天朝上国情节的宋人,就是真这么干,也绝不会当着使节的面干。这不是丢你们华夏上国的人吗?
在他们看来,这个贪心的宋人,一定是想讹他们的金子,才故意这么说的。
大意了!实在不该露出金子来。
不过,咱也不是那么好骗的。想要金子?我全装看不见。
可是现在,他们无法淡定了。菜色坏了,米饭也抬走了,现在竟真的加水煮米粥了。
愤怒、不解,以及恐慌,脱口而出。
是的,恐慌。本就不是宋人的对手,只是由于宋人天朝上国心态下,他们才有便宜可占。
反正除了华夏这片土地上,身为使节,他是没有听说过还有哪个国家,是战胜国给战败国银子。这是只有华夏正统王朝才会做的事。
所以在正统上,西夏也好,辽也好,吐蕃也罢,全都只承认宋国。
现在宋国开始不要脸面了,这怎么得了。
宁采臣才不管他们怎么想:“哼!我为什么不敢,一群俘虏罢了。没让他们以劳动换取食物,已经便宜他们了。”
“劳动?对了,还可以这样干!本官明曰便禀明陛下,让他们统统去挖矿,以劳力换取他们的伙食。”宁采臣突然起了捉弄西夏人的心思。
也只能是捉弄。宁采臣想得再好,但是这世界的主流便是“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想要宋人虐俘,难啊!
哦?让囚犯工作,似乎也不能算虐俘吧?好像这大宋的囚犯们本身也是要干活的。
不对!这华夏人的大脑构造比较奇特,自己人受苦受饿是正常,可是外国人,哪怕是俘虏也是绝对不能受上一点儿委曲的。
这样例子太多,宁采臣只回忆一下,便不愿意深想。他很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干掉这些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