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陆振远都主动送死了，杨千帆只好白目到底。

深吸口气，杨千帆拿出超嗨的音调：「哈罗~好久不见！是我骚怎。你也可以叫我千帆啦，呵呵，」

千帆？程碧风抖了一下。

杨千帆偷偷瞄了程碧风一眼：「嗯……对啊，上次的展览很开心你来……」就看看你能忍到什麽地步。

实在受不了杨千帆扭来扭去拿着手机拚命耍娘，程碧风决定去上个厕所，等肉麻兮兮的通话结束再回来。

杨千帆数着程碧风急促的脚步，暗暗好笑。

搞成这样不是你逼我的吗？

他一向懂分寸，但这次看了太多程碧风罕见的表情，忍不住愈戳愈有趣。

不知道程碧风发起火来会是什麽样子，刚明明一脸不爽还要装没事，怨气四散的样子简直可爱毙了。

程碧风一回到吧台，杨千帆就用「揪咪~」的表情看着他：「难得明天不用顾展，我和sofar约了晚餐，小风要不要一起来？」这可是你最後的机会了。

虽然陆振远一向叫他小风，家人和高中以前的同学也这麽称呼，他理应毫无心理障碍，但当这种叫法出自杨千帆的嘴，程碧风却只觉得通体发寒。「不用了，你不是想单独约他吗。他後面应该是第一次吧，妖大可要温柔点。」

「谁知道呢，也许是我用他的前面啊，呵呵。」杨千帆装可爱。

「呵呵。我想补眠，先走了。」程碧风把酒喝乾，起身对酒保招手。「买单。」

哦，生气了。就这样？不翻脸？「嗨，算我的。」杨千帆拿出信用卡。

「不用了，你也才喝两支而已。」程碧风速度更快地放下大钞。「不用找了。」

穿外套的时候，程碧风像是思考了一会，最後，郑重其事地看着杨千帆：「以後，你想约他去吃饭还是干嘛都行，爱怎样就怎样，不必特地问我。」

杨千帆无奈看着程碧风僵直的背影感叹：这家伙也太不服输了。

◎

程碧风一路不爽地回到家，陆振远依旧不在。

很好啊，都不要回来算了。

人一出关，正常的生理时钟也跟着回归，现在是宵夜时段，程碧风开了冰箱，才想起在他走火入魔的作画期间已将所有存粮扫光。

只要陆振远不在家，他就没饭吃。

不爽感升级，程碧风再度忿恨地穿上外套出门买鸡排。

等待鸡排炸好的期间，他无聊地翻着手机通讯录，试图在一堆同时与杨千帆往来的gay名单里找出几个自己比较熟的。

「喂，大尾，明天晚上有没有什麽人多又好玩的场子？」

大尾、小叶都是透过杨千帆认识的趴友，交情还不到熟，只是住得比较近，偶尔揪团时会彼此联络。

「嗯，都可以。k大的团我没跟过欸，可以去吗？对，这次只有我，妖大有事……好，到时见。」

很好，你们去约会，我就去轰趴。各自快活吧！程碧风赌气咬下鸡排。

陆振远一开始会和杨千帆搞暧昧，本来只是一时犯贱想刺刺程碧风。光看程碧风欲言又止又黯然的样子，他就莫名暗爽。

之前女友换那麽多个程碧风都毫无反应，原来要男的才有用。

不过当三人一起出去第三次以後，程碧风就换了副态度，一脸随便你们老子不管了的样子，陆振远顿时就觉得玩够了。於是最後一回，他自行前往创作展找杨千帆，把应酬话讲一讲，客客气气地宾主尽欢，图个有始有终。

他早就感觉到杨千帆对自己不是真的有兴趣，那人眼里只有玩味的探索慾，不像程碧风偶尔满目眷恋，被发现时还若无其事地收神装傻……至少要这种的，才叫想泡人的眼神吧。

趁着这回程碧风不在，他们不必演那些郎有情郎有意的戏码，彼此心照不宣、各自下了台阶，就此掰掰不必再联络。

今日此番邀约，陆振远答应得莫名其妙，不懂杨千帆又打来做啥。好不容易程碧风都忘了这件事，还提它干嘛啊？

然而战帖已上门，没道理不接，於是天外飞来的晚餐之约成行了。

「上次那几幅画，你有没有什麽想法？」用过餐後，杨千帆叫了饮料。他和陆振远的工作及生活领域都没什麽交集，只好天南地北瞎扯乱聊。

「我看不懂。」陆振远是说实话，他堂堂商科人，在药妆品牌上班、干的是业务工作，对设计或艺术什麽的彻底外行。

「哈，正常的。」其实杨千帆入行迄今，身边也只有程碧风偶尔懂过他的东西。

「你和小风都是艺术家，我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以前程碧风做完一堆破铜烂铁的集合体之後，也曾抓着他求心得，他当时只答了「很哲学」三个字。

「不，只有他是，我是个向商业靠拢而背叛艺术的设计师。」杨千帆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没事和程碧风吵吵架，他偶尔也挺怀念单纯创作的满足感，只不过进业界搞设计还是比较赚，这是现实考量。

「嗯哼，你上次讲那什麽象徵隐喻的画面，我还是看不出来，反正我又不是gay，也不必懂这种暗示。」陆振远再次强调他的性向。

老兄，我们真的没戏，你到底找我干嘛？

「喔？就算我追你都不考虑？」杨千帆当然听得懂这句话的潜台词。但逗人为快乐之本，他连交好数年的程碧风都敢惹，没道理对一个不熟的陆振远收敛态度。

陆振远冷笑：「哼哼，要我上你应该可以。」典型恐同异性恋思考，以为全世界的gay都随时想捅人屁眼。

杨千帆挑衅：「哟，想上我也要你硬得起来，我就搞过几个异男，嘴炮都很厉害啊，结果老子脱光趴床上等了，才知道讲得容易，最後还不是乖乖被我干，哈！」

「你上过异男？」陆振远从不和程碧风讨论同志性爱话题，他以为，他们的感情应该更崇高些，类似武侠小说里那种男人间的过命交情。

也因为他自知对同性恋的偏见极深，他不希望自己异样的眼光或用语伤害到程碧风，但这不代表他不好奇。

杨千帆要聊这麽低级的事正合他意，这表示有什麽难堪的话题，他都能问。

「嗯，也是有些异男想试试前列腺高潮的。」

陆振远对前列腺的功能不甚理解，只傻傻地问：「那，你们……真的，是用那个地方，做爱？」

「废话，你以为咧？世上可没几个gay像你和你家小风一样是灵魂伴侣、走神交路线。」杨千帆一脸不屑：「正常的人都有性慾，我们的世界和异性恋一样肤浅得很，想爽的话主要不是69就是gāng交。」

陆振远跳了起来：「我和小风才不是……」他们才不是那种关系，但他也无法想像程碧风和别的男人做这种事。

他後悔问了这个问题。

「该不会，你和小风也……做过？」陆振远吞了口口水，又怕又想问。

「你在意？你好奇？真想知道？」杨千帆不屑的脸转为八卦。

「不，不想。当我没问。」

「before是不错啦，只是……」没有到不吃可惜的地步。程碧风与他兴趣一致、个性也合。如今两人处得很好，他没考虑破坏这层损友关系。

他们曾经同床过夜、一起泡温泉，也玩过一些主题轰趴，程碧风甚至目睹过杨千帆和别人玩4p。但他们之间始终清白得如同初见时英雄救美的战友。

其实杨千帆是邀过程碧风的，在认识第二年的时候。那天是情人节，酒肉朋友们在ktv办大众情人趴，当然，他也找了程碧风来。

包厢里叫声歌声喘息声不止，当时甲男人趴在沙发上帮他咬，他的手则逗弄着乙男的下体，程碧风被一个人搂住腰谈笑着推门而入，他看见了，轻轻推开一旁正要吻上来的丙男侧脸，对程碧风勾勾手。那是他给程碧风的第二次机会。

只是当时程碧风笑着对他摇摇食指，後来跟个金发的老外进了厕所。

从那之後，他就确定程碧风没有打算和他变成那种关系。

这样也好，否则他们不会相处那麽久，毕竟床伴满街都是，顺眼的朋友却没那麽好找。和他睡过的人，最久也不会往来超过半年。

「欸，其实before身材也挺好的，就是瘦了点，否则屁股够翘、锁骨很漂亮，肩型也是个衣架子－－你不觉得他若再胖个两公斤，摸起来手感会更好吗？」杨千帆想起往事，忍不住邪恶地打探起程碧风和陆振远的交好程度。

「靠，我又没看过！」

「这麽多年你们没一起玩过水？这还有过青春吗！？」杨千帆的表情讶异得很到位。

陆振远恼羞：「是有去过海边和游泳池，但谁会看那麽细啊！」

欧买尬，这家伙甚至脸红了。

杨千帆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了，很抱歉我猥亵了你们纯真的友谊。」还真和程碧风说得一样，是个自以为直的弯男。

世上居然有这麽纯情的种马，杨千帆算是开了眼界。重点是程碧风到底是太爱演还是真的不知道，就今天的谈话来看，明明陆振远就对他……

杨千帆的手机铃声适时解救了陆振远的尴尬。

「嗨，骚怎……抱歉，我出了点麻烦，你有没有空来接我，现在？」程碧风的嗓音飘忽，甚至有点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