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将重重的云拉成丝丝缕缕,浓墨重彩中,星星的影子忽闪忽现。
风咻咻刮起,树木像吃了摇头丸狂甩着为数不多的叶子,一片飒飒里,石海关闭了院子的大铁门。
魏真良站在二楼分配给他和倪晨的房间里担忧地看着窗外的远方,来路已经看不清了,只有一条色调浅薄的灰蓝,渐行渐远,与夜色融为一体。
也就是这时,在这个孤单陌生的小房间里,魏真良突然意识到倪晨对他的意义,他似乎已经严重地依靠着倪晨,就像一个盼着丈夫归家的女子担忧着他的安全。
他忽然惶恐起来,假如有一天这个人不在了,他又会如何,又将如何?
他猛然间意识到,他是个男人,可他却生出了退缩的心。
从口袋里拿出两颗不知名的种子,那是倪晨给他练习用的。他盘腿坐了下来,让自己静下心,想象着身体的力量在呼吸间集中到手心,想象着身体里散发出柔和的生命之光,给种子重焕光彩……
慢慢的,靠着意念手心里有了感觉,微热,渐热,像一只破茧的虫子使劲地钻动。
他越发集中起精神。
这时,楼下忽然有了开门声,汽车进出的声音,他猛地睁眼,手里的种子堪堪冒出一条细细的长藤,他一下开门跑了出去。
刚下楼梯,就听到王彪爽朗的笑声:“哈哈,饿死我了,晚饭弄好了吗?”
安小强回道:“只有罐头和面包。”
“哎呀有罐头就很好了。来来来吃饭吃饭,等我干嘛,大家都是好兄弟……”
谁都听得出他心情十分好。
吃完饭分配值日,石海和陈庆炎警戒上半夜,倪晨和陈建警戒后半夜。
一群人洗洗就可以睡了,末日了,娱乐活动超级缺乏,黑夜就是睡梦的枕头啊。
共用一盆热水洗脸洗脚,倪晨说了下午的事,魏真良才知道王彪的心情怎么那么好,原来他们打劫了小半边的金店超市,还有整个副食品市场。
天知道,比他们一个星期的所得都要多出无数倍。
洗漱后,魏真良磨磨蹭蹭不想上那张看起来脏兮兮的床,倪晨看着想笑,一抬手把魏真良的床给搬了出来,喜得魏真良不知道什么好。
“嗷嗷嗷,哥哥,我真是爱死你了。”他蹭着被子打滚,完全没看到倪晨眼睛里那异样夺目的光彩。
等魏真良蹭完被子,就被倪晨要求着盘腿打坐。
魏真良毫无异议,乖乖照做,倪晨闪出了屋子下到了楼下。
在一楼西边的睡房里,王彪集合了陈建和石海开了个小会,让陈庆炎守着门注意周围动静。
关上门,王彪说:“我和那小兔崽子说好了,东西明天上午分,我会让他把货直接丢到老实弄来的车里,然后海子你将东西运回来,对其他人怎么说你看着办,只要不发现就行。”
石海问:“他们要是事先知道……”
王彪嗤笑,“换你,你会把这种事随便告诉人?”
“那魏真良?”
王彪知道他是说,倪晨跟魏真良这么亲密,魏真良很可能知道倪晨的秘密。他摆摆手,“魏真良的事以后再说。”一块嫩豆腐,还不是想怎么切就怎么切?
王彪拿出丽晶的平面图,将所有的对策再次考虑了一遍。
丽晶只有前后门,后门他不说倪晨很难找到,更何况他也没机会去找。
“老实,等他去拿地下三层的‘枪’,你就把那两箱烟花给我丢进去,不炸死他也得引来丧尸干死他。要是这样他还不死,我还留在门口给他喂枪子。还有你海子,明天你和庆炎守在这里随时听我消息,如果他福大命大还不死,你们就拿下魏真良和江正他们……”
石海沉默点头,陈建皱了皱眉,“老大,倪晨必须除掉吗?今天一下午我们就得了这么多,要是以后……”
王彪打断了他的话,“老实,这个人能力太强又不好掌控,我们将来想成就大业就不能留他给自己找麻烦,何况他一旦知道我因为找东西在三个男人的面前把他剥光,你以为他还会放过我放过你们?他一开始冲的就是我手里的枪,他的野心不输给我,所以他必须死,必须!”
石海同意,“这个人不能留,盼哥说过,他必须死。”
窗外倪晨转过身,陈庆炎在黑暗里冲他微微一笑,倪晨的身影忽地一闪,移开了十来米外转入了楼梯。
算计的人算计好了,被算计的人早有预谋。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有句老话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第十四章 谁生谁死(下)
夜深沉,风似呜咽。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沉重的钟鸣声:
当,当,当……
魏真良发现自己正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一眼望去只有寥落星子的小片夜空和远处黑黝黝连绵起伏的东山山岭。
他似乎遗忘了什么,但他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钟声很快敲完了十二下,停了。远处的山岭突兀地响起几声怪叫,似哭似笑,扑簌簌几响后有东西飞了出来转瞬又没入浓浓夜色。
魏真良打了个寒颤,莫名就想起一句话——月黑风高杀人夜。
他转身往屋里走,却怎么也走不到几步外的西边卧室,反而变成了下楼。他越发感觉不妙,今晚一定有事发生。
一楼本该警戒的石海正在东边第二间屋子卷着被子睡觉,陈庆炎背着大砍刀拿着手电筒,一边打哈欠一边从西边的走廊往回走,走过魏真良的面前,像没看到一样走向了警戒临时用的小屋子,推开门。
很快那儿传来低低的叫起声:“海哥,海哥,交班了,醒醒,回屋睡……”
风呼呼过去,带起山林一片的飒飒,刹那又回复平静。
魏真良猛地抬头看向了东南方——那儿有东西过来了——也就是一个呼吸,他的平视骤然转变成了高空俯瞰。
他看到几个诡异的身影似跳非跳地来到院子外头,身影高大近两米,个个像刘罗锅佝偻着背,膝盖也仿佛站不直始终